“喬太傅要我傳話給你,賬冊已經到手。”
這話立刻使霍容平靜的眼光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瀾,那雙眼瞳似乎亮了許多:“可是金城之盟那一次的賬冊?”
“不錯。正是陸家人的那本私賬。”
心頭有些突跳。
金城之盟乃是數年前宋國和遼國在邊界訂立的和平盟約,當時朝中分為主戰派和和議派,當年前去訂立盟約的使臣正是和議派的主導人物,現今的丞相陸景兆。
和盟訂立之後,宋國割了十個州城作為遼國的歲禮。
兩年前被斬的燕王,則是當年的主戰派。
當年霍容作為燕王幕僚,也曾分析懷疑陸景兆明面和議,暗通遼國。這件事一直只處於猜測沒有實證,直到陸見歡的表妹單小柔誤闖陸府書房,發現了這本記載著遼國特使向陸景兆行賄的私賬。
單小柔將此事第一時間報知霍容,並試圖以偷取賬冊為交換,讓霍容帶自己婚前出奔,霍容當時考慮再三並未答應。卻未想到單小柔沒有等到霍容,自己偷了賬冊逃出來,卻在半途中死於非命。
那本賬冊的下落也隨之失去訊息。這幾年來,雖然明面上沒有任何動靜,但這本記載著陸黨參與其中與遼國安通款曲的人員名單和錢款名目的賬冊一直是霍容和陸家人都在追查的東西。包括霍容之前多次藉口去江寧巡講授課,實際上都是為了探聽賬冊的下落。
如今竟然找到了。這意味著離扳倒陸氏只差一步之遙。他焉能不心喜。
他終於可以替燕王平冤;擺脫那個漆黑的房間,不再成為四角會議的一員;他可以名正言順地辭去國子監博士這一掛職;並且,公主也安全了。
霍容問道:“什麼時候聯名啟奏?”
對面那人用暗沉的嗓音回答:“此事急不得,陸景兆還不知道我們已經扼住了他的要害,先把名單核對一下有陸黨那些人,一個個查當年至今的官職變動和居處,被提升的和流配的都要整理出來,尤其那些遭到滅口的人,去看看是否還有殘餘下屬,去那些人口中看看能否找到更多證據。御前對證時,這些都是人證。”
“大人說得是,是下官心急了。”
“所以說稍安勿躁,小霍,”那人意味深長地道,“對事如此,對情如此,公主那邊……”
霍容一怔,斂眸道:“大人放心,下官不會亂了方寸,耽誤大事。”
“那就好,你且先回去。”
“是,下官告辭。”
待霍容離開彝倫堂後,估摸著時間錯開得也算差不多,那人也穿過書架的空隙離開。經過大門口時,打盹剛剛睡醒的登記官見著他,慌忙下跪拜道:“大人。”
那人回頭,蒼顏白髮帶著慈和的微笑,正是鄧玄。
隨後匆匆離去。
登記官在地上跪了好久,見鄧玄走了,才慢慢站起,一個勁兒地直打自己耳刮:“叫你瞌睡蟲上身、上頭、上臉,這下好給大人瞧見了……菩薩包郵菩薩保佑,明兒可別讓鄧大人想起來了尋我的不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他口中正念念有詞,忽地眼前又匆匆忙忙從裡往外走出去一個人影,他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忙揉揉眼睛,只見那背影異常熟悉。
對方身型英挺高大,走路步伐穩健有力,只是如今看起來有幾分低調匆忙。
登記官想了半天,對著那背影撓撓頭:“……誒,那不是……程大人嗎?”
……
趙丹鳳在寢舍睡了一陣,被門外敲門聲吵醒。那叩擊門框的聲音雖然細小輕微但是連綿不絕,可見來人既急,但又非常講禮貌,所以變成嗡嗡叫吵人不休的連續敲打。
“別敲了,進來啊秀年。”能這樣做的一定就是翟秀年。
翟秀年推門而入,見趙丹鳳散著發坐倚在床頭,低下頭道:“小、小風,我是來看、看看你。”
趙丹鳳心想,不能把昨夜程放之事告訴他,否則自己的女子身份也就隨之暴露。只好編謊話道:“那日我家來了人,我就出去了,沒跟你一起行動。”
“沒事就好,”翟秀年忽然想到昨日跟蹤程放所見,又問,“小風,你可記得……有關什麼鷹爪疤痕的事情麼?”
“什麼鷹爪疤痕?”
“我也不知道……”翟秀年撓撓頭,努力回想著,“我昨夜見程放回來得很晚,樣子好鬼祟,就跟蹤他去了澡堂……哦我不是有意偷看他洗澡的!我看見他好像受了傷,腰上有三道鷹爪似的的疤痕呢。”
趙丹鳳起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