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順著他目光看過去,才答應:“我也不知怎麼傷到的,被那個可惡的步青主點了穴道,野地裡站了半天,身子沒知覺,然後又跌到地上,想必是那時候被什麼劃傷的。”
金紫耀聽她說到“步青主”三個字的時候,口吻裡帶著一抹憤憤,後來便又輕描淡寫,渾然不將傷放在心上似的。
雖然此刻全無別人,氣氛竟是兩個人相處以來最為融洽的一刻,然而在他心底卻仍舊懷著一絲顧忌。
他不知她傷到哪裡……畢竟男女有別,更何況她的身份……他想的很多。
小樓滿心高興,忽地見他停了動作,便跟著怔了怔,到底是相處過漫長日子,彼此心有靈犀,剎那便猜透他心底所想。
方才她高興地伸手去想將自己的袍子掀起來傷口給他看,趁機可再訴說一番委屈,可是手剛碰到裙角的時候,望著他遲疑不決神色,隨之慢慢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心一沉。咬了咬嘴唇,略嘆一口氣,伸手扯了扯袍子,反而更掩起了雙腿,才說:“不用了…
那個……藥我自己來就好了。”
金紫耀聞言愣住,呆看向小樓,小樓避開他的目光,心底略又浮起一絲苦澀。
方才剛剛溫馨起來的氣氛,忽然之間彷彿又冰凍起來,金紫耀頓了頓,開口說道:“如此,也好,那麼我……”
小樓有些著急:“你……你陪我一會,外面還打雷。”
“可是你的傷,不能拖太久,這藥很好,你好生先敷上。”他將袖子一抖,藥瓶放在小樓旁邊,說道,“我先離去一下。”
小樓呆呆看著。那瓶藥,半晌才悶悶地應了一聲:“那好,你……你一會就回來,我一個人會怕。”
金紫耀答應,起身慢慢。出門去。
小樓目送他。離去,低頭又看看那放在床上的藥瓶,嘆了一口氣,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才又放下來,轉頭看向那敞開的窗戶,雨下的很急,雨聲亂亂,劈里啪啦的,彷彿她此刻的心緒。
他還在顧忌她的身份吧,所以不肯同自己“肌膚相親”,連伸手撩起自己的袍子看一眼,都在掂量。
這是其次。
小樓自己。深知的是:那傷口。,早就被敷藥過了。動手的那人,是個叫做“御風”的男人。
金紫耀。為著“男女大防”而顧忌,所以在思量在考慮,不肯碰她。
可是卻沒想到,早在他之前,就有另外一個男人,如此做了。
不,不僅僅如此……
小樓一瞬間想到的更多。
是御風的臉,那白淨面色,入鬢長眉,銳利的雙眸,是御風的身子,那般修長勁瘦身形,頎長健美的模樣……回頭想想,她同那大秦的探子,交際實在是很古怪,起初不經意救了他,只當他是一件極好的能夠升值的貨物,不知不覺,就跟他發生了諸多的聯絡,形形色色的,還被他時不時地困住輕薄,奇怪她竟逐漸習慣而不覺得違和,兩個人竟神奇地從敵人轉成一種曖昧不清的朋友關係。
是以為此生此世都不會再見御風了,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這次入大秦軍營,竟也是多虧了御風出手相助,就是昨天晚上,他親手替她敷藥,看了不能看的,摸了不能摸的,甚至……小樓記得清楚,那燈光朦朧的帳子內,他擁著自己,唇齒相交的感覺……雖然……不是她自願的,那種被半強迫的感覺,有一些痛楚,又有一些恐懼,那種感覺就好像看著絕美的花朵,可是又帶一絲不安,生恐那芬香之中,會有什麼叫人不能碰觸的危險的東西,這種矛盾複雜之中產生的一絲快感,她以前從未經歷…偏偏又好似有極大誘惑…
毫無疑問,那大秦的探子,對她來講,是個全新的新鮮體驗,彷彿是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他卻給了她開啟的頁面。
命運為何讓她在此跟他相遇,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小樓卻思不透。
兩軍陣前,在挺身而出坦露身份之前,小樓也曾經四處看過,只是仍舊沒有看到有御風的影子,她記得他被困在神風的時候,她問過他的真正身份,他曾經對她說過:只是神威王爺座下最不起眼的一員士兵而已。此刻沒見到他,小樓鬆了口氣,同時也想,想必他的身份比不上什麼二十八宿十方上將之類,所以不曾露面吧。
當時被他親吻擁抱之時,只是又羞又怕,沒覺得怎樣,又加上是人在險境裡,也顧不上多想其他,只是……很是刺激。
可現在在金紫耀跟前,為他的遲疑觸動,想到跟御風相處的種種,忍不住回過神來,才覺得有一絲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