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次對決之中,他最終沒有保住的一個人。
公主。
是,他都幾乎要忘了。那次他與千年殭屍王的一場比鬥,也許說比鬥並不合適,因為雙方都是殊死較量,他為了保住公主,而纏了殭屍王三天三夜。可是最終,也輸了。後來公主怎麼樣了呢?
似乎是被殭屍王強行帶回了。
聽起來好像是比傳奇還要傳奇的故事,他也曾參與這種為了保護一個人而進行的爭鬥,現在想想,好像不應該會是他做的事。但這件事,當時又確實是做了。
原來,諦聽所說的風月,就是指這個。風月無邊,是說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也就是說,公主……還活著?
白公子愣怔,對於這個結論他不太能消化,也有些不可思議的想法。被千年殭屍王抓走,他想起印象中那個柔弱的公主的樣子,她難道竟能虎口逃生麼?
雖然想是這麼想,但公主如果真的逃了生,那麼她現在,是想幹什麼?!
五月陽春,夏日的午後,黑貓依偎著白公子,偶爾抬起圓圓的腦袋,看著他發呆。
白公子的髮絲拂在藤椅的扶手下,垂到了黑貓的背上,黑貓似乎覺得癢,伸出爪子撓了撓。
白公子愣了很久很久,終於他苦笑,諦聽,我想起來了。“為什麼梅花林沒有妖氣,因為那是公主啊,不僅不是妖,更是得天庇佑的皇室血脈,尊貴無雙。”
所以她才有那麼強大的靈力,那也就不奇怪了,能躲避他的追查,還把那麼刁鑽的生離咒種在柳生身上。
黑貓淡淡看他一眼,慢慢又趴了下去。
白公子兀自說著:“既然是她,那又是為什麼呢?生離咒這種捆綁姻緣的法咒,殭屍王如果知道她這麼做,肯定……”
他驀然變了臉,一瞬間,他似乎知道柳生身上另一種哪來的了。
白公子側過頭,有些乾澀道:“是公主,她和柳生的情誼一定被殭屍王發現了,殭屍王才會惱怒,要置柳生於死地。生離咒,是她為了保住柳生的命,才會種下的。”
黑貓諦聽睜著眼,幽暗如星光的眸光,與白公子相對。他默默和黑貓對視了一眼,殭屍王是不老不死的怪物,既然他不死,就會一直糾纏公主不放。公主逃出來,顯然也激怒了殭屍王。
白公子不由伸出手,撫著諦聽的背:“說起來,那次我與殭屍王那場惡戰,你也受了不小的傷,”臉上有淡淡的笑,有些模糊,“輸的真是難看啊,大概是最慘烈的一次了。我們倆都躺了不知多久。”
黑貓看了他良久,終於緩慢地搖了搖頭。
有人說,為什麼妖孽橫行,從來就不是天道所允許的。說妖孽代表著毀滅,但從來沒人見識過,妖孽可以覆滅一個王朝。
所以它們要被剷除,因為人間的主人不會允許這些異類破壞他們的地方。
一個王朝的覆滅,徹底湮滅在歷史洪流中,找不到任何一絲痕跡。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愛而不得的愛。
當年公主被殭屍王愛上,上天入地不得其所。死要拖著一起入地獄,殭屍王的愛恐怖又霸道。不管當時,白公子是出於何種理由,和這隻千年老妖死磕上了,鬥得昏天黑地,最後兩人都筋疲力盡,殭屍王依然死活不放公主,白公子和神獸諦聽都撐不過去,暈倒在了十里桃花林。
再醒來,公主就不知所蹤了。
嚴格上來講,是他保護不力。
想到這,儘管也已經不明白當時自己的感受,白公子還是捏了捏扇子,覺得有點嘆息。
“啊!?少爺!!”半空裡傳來一聲尖叫,充滿惶急和驚懼。
柳府只有一個少爺,白公子椅子頓時坐不住了,諦聽拱著身子,蓄勢待發。一人一獸趕到了門前,竟然有個丫鬟縮在地上,正在瑟瑟發抖。
“發生什麼事了?”白公子俯身望著她。
丫鬟只知道抖,險些哭了。
白公子直起身,立刻邁步走進屋裡,迎面一看還是柳生那張大床,被子都拖到地面,柳生四平八穩僵挺在上面。
旁邊一碗藥跌在地上摔得粉碎,藥汁四處流淌。看這情形,柳生像是斷氣的模樣,紋絲不動。
丫鬟一聲尖叫,手指著床邊:“是小春,她喂的藥!”這種時候,永遠不嫌落井下石。
白公子聞言,慢慢地轉過了身。小春低著頭站在一旁,碎花布衣穿在身上,就像初見時一般。看上去,一如既往是柳府那個寡言的大丫頭。被人指著鼻子罵,她好像也不著急辯解,連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