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終於爬上了頂樓時,保羅一眼就看到開著的門裡面那些聚集著的人。
佐伊也微皺了下眉頭。雖然克倫徹正站在門邊,擋住了她的大部分視線,但她不用進門就能聽到房間裡面吵吵鬧鬧的混雜的聲音。
佐伊會接受薇薇安的邀請,是因為她告訴自己,沒什麼人參加死者的安魂彌撒,自己這才一時同情答應過來。雖然因為保羅耽誤了時間,她沒有趕得及,但是如果房中的客人們全是參加安魂彌撒的人,這怎麼能叫做“沒什麼人”?
而且,從克倫徹與門邊的空隙裡,佐伊還能看到一部分房中的情景。房間雖然還是她上次來過的那一間,但擺設已經明顯不同。上次佐伊來時,房裡的衣服堆得亂糟糟一片,擺設極少。現在房裡並排了幾大張桌子,甚至因為擁擠,當初那個遮擋用的破床單都被扯了下去,那張露出來的床被人塞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裡。
克倫徹這時朝裡面走了幾步,變大的空隙讓佐伊的視野變得更大。她看到桌上居然鋪著桌布,擺著酒,刀叉碗碟酒杯一應俱全。雖然那些酒看上去質量不怎麼樣,從裝酒的瓶子來看就知道肯定是那種最低劣的酒,但明顯酬客宴的主人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而且酒的量很充足。唯一與薇薇安所說相符的,怕是隻有“幾樣家常菜”這句了。
桌上的菜的確不多,樣式也很少。佐伊上次看過的那位身材過度苗條的女主人正在擁擠的客人間來回走著,忙這忙那,臉上顯著不正常的潮紅。但佐伊沒有看到薇薇安,不知道是不在房中還是正在房裡哪個她看不到的角落忙碌。
女主人一看到門邊出現的克倫徹,立刻叫道:“啊,你這個不摘掉帽子的傢伙……”
但是她話剛開了個頭,克倫徹已經完全走進了房裡,還微微讓開身子,這個舉動立刻就讓他身後那兩位氣質不凡教養良好的客人來顯現出來。
女主人看到克倫徹居然請來這種一看就相當有身份的客人,立刻流露出明顯的高興表情,也不再對著他叫嚷了。
“似乎她並不喜歡這些客人?”佐伊看著女主人的神色,在心中暗想。
“哎呀呀,這兩位有教養的好心人,你們也來參加酬客宴的嗎?”女主人上來緊緊抓住佐伊的手。
保羅皺了皺眉頭,想將熱情的女主人和自己的表妹分開,不過佐伊用眼神制止了他,接著對女主人表達了遲到的歉意,還解釋說自己接受了邀請以後原本要去參加亡者的安魂彌撒,但臨時有事情纏身,以至於沒能及時趕到。說這些話時,佐伊的表情很真誠,語調也有些低沉,顯出一種哀傷和真摯的感情來,這情緒立刻就把女主人感染了。
“這不怪您哪,小姐。您肯大駕光臨這裡,還帶著您的……”說到這裡,女主人看向保羅,因為拿不準保羅和佐伊的關係,她的話頓住了。
“這位是我的表兄保羅·拉費爾。”佐伊介紹道。
保羅微微向女主人點了一下頭,只是幅度小到不細看幾乎不察的程度。以他的身份,本就不必和死者遺孀這種人見什麼禮,只是看在表妹佐伊的面上才勉強示意一下。
但這樣已經讓女主人好感大增,她一下子滿面通紅,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因為興奮而轉到了臉上:“哈!哈!哈!我就知道,以我亡夫的身份,怎麼可能會一點有身份的客人都請不到?克倫徹先生,您!請您快去喝點什麼吧!”她正說話時,房東女人也從狹窄的房門擠了進來,以她身材的臃腫程度,能擠進這扇窄門著實不易。
女主人斜眼看了房東一眼:“知道嗎?這位……拉弗先生,”她明顯沒記住保羅的姓氏,“我的這個房東,她可是個真正的壞人,不但連我的亡夫的安魂彌撒都沒有參加,還穿著新衣服來參加酬客宴。……不止是她,這座上坐著的人,都是她的房客,都是同我們擠住在這裡的人,可是他們……”女人喘了幾口氣,繼續道,“他們居然也都沒有參加安魂彌撒。而現在,就是現在,他們竟然就這樣大模大樣坐在我的房間裡,大吃大喝,他們……他們都是沒有良心的!”
她邊說邊拉著佐伊的手往桌邊走去,保羅為了保護自己的表妹不得不在後面也跟著走了過去。
“來,有教養的少爺小姐們,往這邊走,請坐這裡。”她將佐伊和保羅領到人相對少一些、不那麼擁擠的桌邊,佐伊坐在保羅的左側,佐伊的左邊則是一個空著的座位。
“這個座位可是我的女兒薇薇安的,我特意將您安排在了她的身邊。”女主人湊近佐伊的耳邊輕聲道,手指著佐伊身邊的空座位,“不過您看,雖然給她設了座位,但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