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獻之,道逢二童子,謂曰:‘此名謂蝹(yūn),常在地中食死人腦。若殺之,以柏束兩枝捶其首。’可見雖然記載略有不同,但大都是傳說樹立松柏是為了防止死者的屍骨為妖邪吞食。其實古人想法頗為束縛,如果像現在這樣火葬海葬,也就無所謂什麼擔心屍骨的問題了。
“說到清明,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我始終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稱她為人,或許,人與非人的界限本身就難以界定。”紀顏的眼睛忽然閃爍著奇妙的光芒,我發現每次他開始敘述的時候,眼睛裡總會閃過那種光。
“那年我正好十二歲,也是清明。不過那天的雨很大,雖然談不上傾盆大雨,但是那雨水很涼,就像是剛融化的冰水,打在身上一陣陣的疼。那時候還是倒春寒,那裡像現在,感覺春天沒了,從冬天直接到夏天了!我和父親正本來是準備為爺爺掃墓,可是雨忽然大了。躲雨和下山的人居然把我們兩人衝散。十二歲的我雖然還不至於放聲大哭,可是也有些害怕。
隨著人流亂走,旁邊的過路人越來越稀少,偶爾有幾個好心人看見我,詢問了一下也迅速離開了,我只好漫無目的的走著。
雖然是白天,但卻同夜晚無異。我僅能憑藉著淡薄的光線分辨著腳下的路,不至於讓我從陡坡上滑落下去。一直到我來到了間巨大的房子面前。
橫樑大概有三米多高,這樣的房子現在不多見了,非常的破舊,而且是純木製的,我猜想可能是以前人們在山上修築的祠堂,或者是專門供人避雨或是住宿的。你知道有時候大戶人家祭奠的過程非常繁瑣麻煩,步驟很多,人數也多,在山上修築一間臨時住宿的地方到也不足為奇。房子的門外有兩根極粗的大紅木支柱,即使是一個成年人也難以環抱,只是油漆早已經脫落,敗落之色盡顯,我甚至可以在粗大的柱身上看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裂縫和蟲洞,一些小蟲忙碌的在飛快爬進爬出。
邁過幾乎到我膝蓋處的門檻,我走了進去。
房間裡面出乎意外的乾燥,我很難想象春天裡木製的房子居然比我們現在所謂鋼筋混泥土的磚瓦房還不容易潮溼,一進去你可以迅速聞到一陣只有木製品才能散發出來的奇特味道,那感覺就像是把被子放在太陽下曬了一段日子的氣味,清爽,舒適。
不過裡面什麼也沒有,諾大空曠的房間和身材幼小的我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我在房間裡喊了聲有人麼,不過回應我的卻只有一陣陣自己的迴音。
雖然一進去一眼就能看完房間的每個角落,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的到處走了一遍,最終確定,這裡的確荒廢很久了,因為每個地方都有層厚厚的灰塵。
我回頭望去,自己溼溼的腳印從門檻處一直到房間的各個地方,足跡越來越淡,猶如在地面上畫了幅奇妙的圖案。我暫時忘記離開父親的恐懼,居然好奇的在觀察起這間空房。
門外的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聽長輩說,清明的雨下得越是大,越是長,證明那年死的人越多。
清明雨啊,死者的眼淚。”我聽了,竟忘記將桔子放入嘴裡,因為我的長輩也是這樣對我說的。紀顏沒有注意我的舉動,他彷彿不是在講故事了,整個人已經沒有注意旁邊的東西,全部沉醉在兒時的記憶裡。
“忽然,我聽見身後有聲音。那時我記得自己是一個人胡亂走到這裡的,難道還有別的過路躲雨人麼。
當我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過膝長裙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似乎比我年紀稍長,長而密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肩膀上,彷彿灑落了一塊黑色的綢緞。她的膚色很白,白的幾乎透明,背對著門外站著,光線幾乎透過了她的面板。
不過我沒看見血管。
從始至終,我都沒覺得這個女孩的臉上有一絲血色,不過我非但沒有害怕,還覺得很高興。
因為終於有人陪我說話了。
世界上有兩種人不會畏懼鬼神。瞎子和小孩。
我不是瞎子,但那時候我確實是個無知的孩子。所以我走了過去,笑著端詳著女孩,女孩似乎有些吃驚,但隨即也笑了起來。
我低頭看著她的腳,沒有穿鞋,但是也沒有溼,甚至她的全身找不到一點被雨水淋過的痕跡,從門檻到她站的地方,一點異樣也沒有,彷彿她是飄著進來一般。
‘你迷路了?’女孩開口了,聲音很亮,帶著很強的穿透力,如同泉水般清澈透明。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話居然很清晰,但是卻一句迴音也聽不到。我自然答覆她,自己是隨著父親來的,結果迷路了。
女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