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翻身立起,只見那人穿著一身陳舊土灰色長衫,年歲約在四旬上下,小眼如豆。
他望了郗鴻一眼,冷冷說道:“這家客棧專接待武林人物,上上下下共有三百餘間房屋,以名號威望分品接待。
你我都是武林無名小卒,所以把這等下而又下的房間讓給你我,那裡是沒有餘房,不過是狗眼看人低而已。”
郗鴻微微一怔,暗道:“難怪店小二要問我姓名落簿,原來就是看看自己是否是名見經傳人物。”
隨即鼻中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人又道:“尊駕是否揑報了姓名?”
郗鴻道:“在下實是初涉江湖,何必捏造姓名。”
那人朗笑一聲,已仰身倒在榻上,不聲不語。
不到一刻工夫,店小二提了一隻食盒,匆匆進入,直趨桌前,將食盒中酒菜白飯一一取出,笑道:“郗客人,請用吧!”
那知鄰榻這人一骨祿離榻而起,湊在桌前打量了酒菜一眼,微笑道:“這是宮廷御膳,不但天天雷同,就是餐餐也不變樣。”
店小二兩目一瞪,冷笑道:“麻客人那來的這多挑剔,你老又不是不知小店的規矩,看什麼人就什麼樣款待,小的是奉命行事概不由己。”
說著氣沖沖大步邁出房去。
郗鴻不禁一怔,兩眼楞望著那人。
只見那人望著自己淡淡一笑,說道:“看來尊駕實在是初涉詭譎江湖之人,來此亦是受人蒙指而來。”
說著用手一讓,繼續說道:“尊駕且請先用酒飯,咱們邊吃邊談吧!”
郗鴻見桌上僅一付杯箸,不禁現出猶豫之色。
那人笑道:“我已用過,尊駕不必介意。”
隨手取過一隻茶杯,執起酒壺先與郗鴻斟滿,再斟注自己杯中,放下酒壺後,搓了搓手道:“相聚陋室,可稱有緣。”
隨即望了室中一瞥,冷笑說道:“這間陋室五六年中並無一人住過,卻讓兄弟碰上了,無獨有偶,尊駕又接踵而來”
郗鴻詫道:“這卻是為何,麻前輩可否詳告?”
那人略一沉忖,道:“這家三星老棧店主即是長江水道一霸無翼雕樑盛之弟一手三絕梁華開設的。
此梁華也是綠林巨寇,專做無本買賣,近年來明是封刀歸隱,其實仍暗中主持無法無天之勾當,這三星客棧是他納交賓朋之所,只要投上這裡,食宿均免費,一應款待。
伹江湖朋友無不知這項規矩,就是報名落簿時,即或自己是藉藉無名之輩,也要攀扯一點威望久著人物與其大有淵源,那麼款待自又不同了。
雖然是比不上那些武林奇士、江湖怪傑那麼奉承備至,卻也大魚大肉,美酒佳餚,試想誰想自辱名頭,打入這間冷宮”
說著忽壓低嗓門,又道:“兄弟是有所為而來,故意如此,尊駕來此卻嫌有點寃枉了。”
郗鴻不禁一笑,道:“料不到這家三星老棧竟有此內幕,在下不打算白吃白住,明晨就要離此,賞那店夥兩文也就足了,不過”
說著望了那人一眼,繼續又道:“在他們眼中看來,你我二人未免形跡可疑,可能已遭其嚴密監視中。”
那人搖了搖頭道:“大凡闖蕩江湖之人,講究是規矩熟悉,三星老棧在鄂東是無人不知,那個不曉,既有所為而來,怎會先自陷疑忌中,這個你大可放心。”說著略略一頓後,又道:“尊駕離開此地將欲何往?”
郗鴻答道:“在下浪跡江湖,四海為家,並無一定行蹤。”
那人微笑道:“既無一定行蹤,何不稽稍稽延,兄弟三更時分管教尊駕親眼目睹一宗綠林高手火併兇搏,只怕目前三星老棧內已是瀰漫殺機”
郗鴻驚詫道:“麻前輩,你是說此客棧內部將變成一片腥風血雨?”
那人淡淡一笑道:“這倒未必,不過今晚三更時分總有場熱鬧好看,梁華梁盛兄弟做這無本買賣多年,刀口子結怨的自是不少,眼紅的大有人在,勢力侵及別人地域,難免不引起爭持。
今宵三星棧內來的綠林大豪不少,最引人起戒心,就是午刻時分有位高深莫測人物,突然不請而來。
眼前武林亂象漸萌,這人無故而至,大有用意,這種大開眼界之事,良機不可失去,故而兄弟賴著不走。”
郗鴻驚疑地望了他一眼,道:“麻前輩不是說是有所為而來,大概也是為此。”
那人搖手道:“與他們火併之事風馬牛不相關。”隨即咳了一聲道:“兄弟麻國熙,尊駕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