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瀾在蘭薰苑久坐之後,落薇剛回瓊華殿,便聽聞宋瀾將葉亭宴召去了乾方殿後書房。
她與煙蘿擺了棋盤弈棋,叫她猜這一步的用意。
煙蘿便笑?道:“娘娘突然在政事堂諸臣面前叫陛下上太廟,他推辭不得,自然會疑心娘娘的用意,召心腹去,是?為了在宮裡留一雙眼睛。”
說到這裡,她“嘖”了一聲:“不過,應當也不只一雙眼睛,小人倒是?好奇,葉大人雖是?文臣,卻是?將門出身的,陛下再寵信些,會叫他進朱雀嗎?”
“自然不會,”落薇一口?否定,落了手中的黑子,“他可比朱雀得用多了,科考一途,雖能擢拔寒門學子,可如今士子,有誰不是?考前便受各派拉攏、居於世家的?制舉出身的清白?孤臣,萬金難求,玉秋實之後,宋瀾太需要這樣由他一手扶上來的相才了。”
煙蘿道:“那位常學士……”
落薇便搖頭:“宋瀾於制衡術最有心得,怎會將寶壓在一人身上。況且,若無常照,單有葉三,恐怕暮春場護駕之事,他心中都要嘀咕,說起來,葉三終歸還是不夠了解宋瀾,常照誤打誤撞,倒是幫了他的忙。”
煙蘿一一聽了,若有所思。
她與落薇將那盤棋下到末了,才輕聲問:“娘娘在政事堂中的舉措,是?否過於冒險了些?葉大人出現之前,娘娘沒有這樣心急,您便這樣篤信他鬥得下太師?”
落薇緊緊閉上眼睛,復又睜開?,笑?道:“時機到了,有些事情不得不行——鬥不下,左不過再換一枚棋,我只擔憂他除去太師的行動太快,讓我來不及佈置就要被迫與他正面對上,兩相對?比,好像還是?後者更可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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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皇帝擬準出宮祈雨,刑部和典刑寺卻因暮春場的刺殺案猶在爭吵不休——葉亭宴和常照已然議定了兩省、六部並殿前侍衛中所需追責的人,而林召與那馴馬人中,究竟是誰行刺殺,仍舊難解。
刑部和典刑寺互相推諉,無人敢定論,於是公審的日子也是一推再推,最後宋瀾聽得煩了,便叫繼續扣著,待他祈雨歸來後再開公審。
他行此舉,落薇心中便多少有數了些。
宋瀾著葉常二人和朱雀主刑,還拖了這麼久壓著不鬆手,便是認準了林家在刺殺中並不無辜。
退一步講,就算林召無辜,宋瀾恐怕也想等自己祈雨歸來後慢慢地收拾了林家——國庫正急,先前落薇託張平竟在政事堂議事時刻意誇大些虧損,兼之葉亭宴對?於林家富可敵國的暗示,果然叫宋瀾心動了。
林家倒臺,不僅是剪除了玉秋實的左膀右臂,更會叫更多的人對?他隱約不滿。
屆時一粒火種,便可燎原。
而宋瀾出宮跪太廟,匆匆幾日?,看了葉亭宴的傳信,卻發現落薇並無任何異動。
這幾日?,她除了每日?到乾方後殿與玉秋實等人議事外,連瓊華殿都沒有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