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交給有司就成;何必耽擱進餐?
伏在竇太后胸前哼哼,阿嬌摟著祖母的脖子乖巧地點頭。
大漢皇太后綻出滿意的笑容,問清竇綰也吃好了,就讓吳女陪貴女們回去小休補眠——館陶翁主陳嬌後面還要去宣室殿。
吳女應聲想爬起來,稍動動馬上退回原狀,偷偷地瞟長公主!
竇太后沒聽到侍女的回應,感到奇怪:“阿吳?”
女官縮在那裡,期期艾艾地回話: “皇太后,婢女有罪,婢女有罪……”
“有罪?”皇太后竇氏更奇怪了。
阿嬌撅撅小嘴,窩在老祖母懷裡不滿地扭扭身子。
“阿母,事多可疑,兒命傳少府諸官來此,……”敲打宦官敲打到一半的皇帝姐姐聽見,連忙轉過來出言攔阻——吳女是重要涉事人之一,得留著對質問話。
聽完女兒一番敘述,竇皇太后啼笑皆非,道一聲“飲食無錯”就命女史派人去告知那幾個被點到名的官吏——不用過來了,太平無事,太平無事。
“母親,母親……”這回,換館陶長公主拽著母親的胳膊不滿了。
竇太后拍著女兒的手,幽幽長嘆著提醒:“阿嫖,阿嫖……諸宮人從我,至今凡‘二十餘’年矣!”
長公主劉嫖沉吟,不語。
她明白母后的意思:食物和烹飪,是宮廷生活中最重要的一環。而今長樂宮城中職掌各要害部門的男女內官們,百分之百都是竇太后從椒房殿帶過來的老人;也就是說,同艱險共患難,久經考驗,其忠誠度毋庸置疑。
如果連這些老人都不可信了,還能相信誰?以後宮裡的日子可怎麼過?
“吳,阿吳!莫怕,莫怕,來……”竇太后叫過館陶翁主的首席女官,溫溫和和地詢問這段時間孫女是否吃過什麼誘發性的食物?是否進過特別偏僻的灌木叢?有沒有在楊花柳絮或其它開花植物旁久立?寵物胖兔一天梳幾回毛?房間裡散落的兔毛是不是被及時清理乾淨?東南閣中的幾個鳥籠,是不是每天清掃?
吳女官恭恭敬敬,有問必答:食物應該沒問題,每樣食材和菜譜都是由太醫稽核過的,內宮的醫女頓頓檢查。灌木叢和花叢都沒進去過;春天多雨,地表泥濘,兩位貴女這段時間都是在環湖的長廊上散步。胖兔子固定早晚擦兩次澡,凡出門落地就多加一次;春季以來,毛有空就梳,每天不會少於八回。小鳥……
阿嬌自然沒耐煩聽這個,無聊地四處張望,目光觸及,笑了——門檻外,魯女正向小主人行禮。魯宮娥懷中抱的,不是胡亥是誰?
胖兔子一落地,撒開腳爪跑得歡實,一眨眼就撲進小主人懷裡。
阿嬌捋捋寵物兔光潤濃密的絨毛,對竇表姐招招手,低頭衝寵物兔笑嘻嘻地擠眼:‘睡飽了?總算知道起床了?’
胡亥頂著一臉的無辜裝傻充愣,奮力賣乖。
伸手撓撓胡亥兔耳根,竇貴女旁聽姑祖母和吳女官的對話,慢慢地慢慢地——聽懂了。
望望表妹,竇表姐唇邊掛上朵笑容:好相似的情況啊!前年差不多同一時節,阿嬌和竇表姐還有平度表姐一起去看柳絮漫天。回來後大家都沒事,就是翁主嬌胳膊上起了疹子。當時的長公主最初也是認為有人慾對阿嬌不利,差點把個長信宮的殿頂都掀翻了。
‘難道……又過敏了?’經母后提醒過的劉嫖長公主此刻倒是冷靜不少,打量打量女兒白裡透紅的小臉還有露在衣裳外的頸子和雙手,開始頭痛。
論到館陶長公主女兒的雪膚和烏髮,若在漢宮——甚至在京都貴女群中——認做‘第二’,絕沒人敢自稱‘第一’。
尤其是肌膚。 自打小貴女被母親抱在懷中第一次見外客,這些年數不清有多少內外貴婦向長公主表達過對嬌嬌翁主白皙玉肌的十分羨慕和‘十’分嫉妒——這讓做母親的自傲不已。
其實,華夏族中‘膚白’的人並不少見,但大多是類似於久不見陽光的蒼白,略顯呆板。非但如此,膚色淡的女子面上往往生出有礙觀瞻的雀斑或小痣,令觀者情不自禁地扼腕和遺憾。
但上述種種的不足,竇太后和館陶長公主的寶貝卻一樣都不沾。
小貴女肌膚之柔嫩細膩,恍白玉如凝脂;白中透紅的嬌妍,彷彿三月之桃六月之菡萏——就算公認長相最標緻的章武侯孫女竇綰,哪怕面形和五官樣樣勝過陳嬌,在肌膚方面也是‘完敗’!
不過如此美膚,同樣也成了長公主的‘麻煩源’:太嬌嫩了,稍不留意,就容易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