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令我立覺惡寒,顫了下身子。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不達目的不罷休,我想就是真要求讓他把我放下,應該也會被忽視。我也沒打算嘗試,這烏漆麻黑的,高速公路上來往車輛速度飛快,被誰不長眼給撞了那真叫命衰了。
在見我不吭聲後,他也迴轉了頭不再理會我。後面的車程對我來說就是煎熬,可又無可奈何,只能耐著性子靠在車窗上。漸漸天空吐白,慢慢開始亮起來,車子也下了高速,但卻沒開往城區,而是向城郊外執行。
越來越心驚,腦中閃過種種不好的念頭,販賣人口?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即使明知這些事不大可能會發生,但控制不住思維在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身上的手機早在之前就發現不見了,連報警求救都無法。
當汽車停下時,我終於知道目的地是哪了。
墓園。
遠眺而望,排排列列的墓碑佔了大半片山,一層一層往上,頗有些壯觀的視覺。既來之則安之,雖不明白許子揚帶我到墓園來做什麼,可荒郊野外的,就是逃跑也找不著北,所以選擇下車後跟在他身後緩緩而走。
那個開車的助理並沒跟來,就我們倆一前一後,墓園門口的門衛向我們探望了一眼又縮回了身子坐在門庭內,繼續看報紙。可能是有些奇怪既然來墓地拜祭什麼人,怎麼不帶紙錢或鮮花這些東西的呢。
走了好長一段路,我們繞進了其中一排,當站定在某塊墓碑前時,我驚愣住。
☆、6。無法呼吸(為艾蕪鑽石更)
終於明白那次許子揚說“她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了。”這句話的涵義,原來她在這裡。。。。。。
墓碑上,赫然寫著:餘淺之墓。
我終於看清了那個女孩的眼睛,清靈幽靜。黑白照片裡的她不是短髮,柔軟的髮絲貼在兩頰,露出寬厚的額頭,不像我此刻是齊劉海,下巴要比她稍尖一些。除去這些,我與她真得很像,但最大的不同還是眼睛。
她目光中有著某種沉靜與溫柔,不像我懵懂呆傻。
視線下滑,再度愣住,剛因看到名字和照片太過震撼,而沒有去注意右邊豎著寫的立碑人名字,居然是:許子傑立。
心中拂過異樣的波動,這個立碑人居然跟我老哥只差了一個字,光從字面來看應該是許子揚的兄弟之類吧。在墓碑的最下方還刻著一些小字,眯起眼細看才發現是墓誌銘。
是這麼寫的:
我願許你一生唯一,可你卻沒留在原地等待,我的承諾該何去何從?
眼角有酸澀,為那“唯一”兩個字,有多少人渴求唯一,卻夢難圓。我想,這個立碑的人一定很愛地底下的那個女子吧,可為什麼不是許子揚立,而是另外一個人呢?
微轉頭去看身旁男人,他的目光緊凝在墓碑上,面色清冷又孤寂,說不出的悲傷在肆意蔓延。我終於看到這人有情緒在波動,原本被強行挾制而來的惱怒漸漸平息下來,也許他只是想帶我過來看看,確實有那麼一個神似的人存在。
沒法感同身受,畢竟躺在裡頭的女人只是與我長得相像,但不是我的親人。會生出一些同情,英年早逝,想必是段悲慘的過往。
許子揚從兜裡摸煙出來,拿了一根放在唇間,可點了幾下都沒點著,我仔細看才發覺他的手在微微輕顫。他轉首過來,輕聲道:“可以幫我一下嗎?”打火機在攤開的手掌中,我只遲疑了下就取過來為他點菸。
他深吸了好幾口才輕聲說:“一年半前,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生命,那時我因為意外受傷,還在病床上。等我能夠起身下地時,她已經入土,空留了這個墓碑給我。”
“知道我當時的感受嗎?是整個人都麻木,沒有任何痛覺,從身到心。這種情形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惶惶然不知為何事情最終會變成這樣,等到痛意侵襲氾濫,如螞蟻般噬咬我心,才懂得,原來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能夠從頭來過,我一定一定不會那樣對她,可是老天爺不給我從頭來過的機會,它殘忍的剝奪了我和她所有的可能,徒留我在這世間痛苦,追悔莫及。這是一場生命的浩劫,對她是,對我也是。”
“你為什麼會哭?”
我凝神的思緒慢慢迴轉,反應慢了半拍才發覺最後那句不是他在自述,而是在問我。抬手一摸,眼角溼潤,臉上有淚痕,我居然哭了。。。。。。可我為什麼會哭?剛才那些話,是一個男人在懺悔,是悼念那逝去的情懷,與我又何干?
“我能抱一下你嗎?就當是扮演一分鐘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