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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必不長久、必不長久

遼人前鋒,炮口斜著的角度,射界不對,也打不到遼人的前鋒,只能打到坡道之外一二百步。炮本來就不是用來打近處敵人的,哪怕炮口就在正對面,也打不到近處敵人。

此時開炮效果也不會那麼好,唯有等到場面僵持住了,敵我都進退兩難的時候,等到遼人源源不斷聚集在坡道之前進退兩難的時候,才是真正開炮的時機。

如此才可一舉瓦解遼人向前計程車氣。

此時的甘奇,唯有惴惴不安,只期盼戰線能穩住。

局勢越發危險,遼人越來越前,已然就衝到了坡道底端,戰線如何也穩不下來。

急得甘奇踱步不止,口中大喊:“預備隊,上一萬人,往下衝,往下擠!”

這是殘忍的辦法,就是讓後面的人堵住前面的人,讓前面的人無路可退,要麼擠作一團,擠成沙丁魚一般,要麼往前去。哪怕是死了,倒在地上也是阻礙,也是拒馬,人肉拒馬。

甘奇下達了這個命令,牙齒緊緊咬在一起,腮幫子上肌肉鼓脹,眼神中帶著火焰。

“得令。下紫旗,下紫旗。”

堵住,堵住。甘奇口中沒有呼喊出來,心中卻已呼喊的無數次“堵住”。

“死戰,死戰!”

“弟兄們,效死就在今日了,為相公效死!!”

隊頭如此喊,都頭如此喊,軍指揮使如此喊,營指揮使也如此喊。

城牆上,坡道上,人與人緊密貼合,沒有任何輾轉之地,遼人的馬,前仆後繼往前來。

狄詠一直注視著城樓側面的青色大旗,那杆屬於他的大旗,他緊張,他不想表露心中的緊張,卻依舊汗如雨下。

那杆旗,還是沒有下達命令。

滿場兩萬鐵甲騎士,皆在到處觀瞧。

“將軍,相公是不是忘了給我們下令了?”

“胡說,他孃的等著。”狄詠大罵著,雙手不斷滑動著槍桿,讓沾染上去的汗水快快蒸發。

遼人的馬匹,開始劇烈追尾,如連環車禍現場一般。遼人也開始緊密貼合,前面擠,後面推,衝啊殺啊,喊個不停。

對於他們而言,這是一場代表了屈辱的戰爭,就是他們,把祖宗留下來一百多年的基業給葬送了,今日他們是哀兵,他們要把祖宗的基業再奪回來。他們要收復山河,如此才能有臉面對列宗列宗,還有無數燕雲的契丹同胞等待他們去拯救。當然,此戰勝利,肥沃的土地是皇帝陛下承諾的賞賜。

而皇帝陛下,正在緊捏拳頭,拳頭也在空中不斷揮舞,口中咬牙切齒:“衝上去,衝上去。”

局勢僵持住了,健馬的速度慣性被止住了,就在那坡道一半的地方,在那泥濘不堪裡,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了,唯有一個個死去的人,遼人與宋人,把泥濘染成紅色。

擴散的瞳孔裡,最後看到的是一雙又一雙的腳板,一個又一個的馬蹄鐵。

城樓的甘奇,口中喃喃自語:“再多一些,再密一些……”

他在等著無窮無盡的遼人完全擠在一起,這就是宋軍士卒衝下斜坡的意義所在。遼人上不了城牆,才是遼人崩潰的基礎,火炮,是致命一擊。

怕就怕遼人真的衝上了城牆,士氣大振,以為城破就在眼前,怕火炮也不足以削減遼人那一刻必勝的信心。

火炮,並不是遼人從未見過的東西,虎蹲炮,突火槍,火蒺藜,火箭,遼人都見過,戰場上的幾聲爆炸,也不會真的嚇到遼人。

如果甘奇想著只要火炮一開,遼人就會被巨響嚇得瑟瑟發抖,那當真是痴人說夢了。

所以甘奇才會這麼用心良苦來使用自己的火炮,要真的讓火炮帶來足夠的殺傷力,要讓火炮一出,敵人陣型大亂。那就只能讓遼人足夠的緊密在一起。

就如此時,所有的遼人都擠在了坡道之下,三四萬騎兵,時機就到了。

“下紅旗,下紅旗。”甘奇喊著,甚至跳腳大喊,不是甘奇不懂得要保持威嚴,是甘奇真的忍不住做出這種舉動,他跳起來大喊,指著戰場之下,呼喊得聲嘶力竭,有些失態。就如這麼久的壓抑,在這一瞬間徹底釋放。

這裡是野獸場,不是人待的地方。

甘奇,就是那隻最殘忍最嗜血最恐怖的野獸。他甚至把自己的命也賭在了這裡,他從沒有想過一旦城破,他該往哪裡跑。因為一旦真的城破了,能不能活只能交給老天,不是甘奇自己能再去決定的。遼人的騎兵,不比甘奇的騎兵差,遼人的馬也不必甘奇的馬差。

“開炮,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