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力咬著牙關，拼命抑制著湧到喉嚨口的酸澀和潮意，赤紅得快要滴血的眸子看著她，給她最想要的答案。

“萱兒，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在我眼裡，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更好。”

其實他最想脫口而出的一句是，值得嗎？

就為了那樣一個狼心狗肺、薄情寡義甚至屢屢傷害自己的男人而放棄擁有的一切真的值得嗎？

然他還是悉力將它壓了下去。

不論如何，她覺得值得就好，他賀凜城會永遠站在她的身後守護著他。

“那他為什麼不喜歡我？為什麼要去喜歡那樣一個什麼都不如我、渾身上下全是缺點心腸又惡毒的女人？”

聞言，賀凜城面孔猙獰了一瞬，一道強烈的恨意從他黑眸中迸射而出，很快，他又低下頭，滿含深情而異常憐惜地凝視著懷裡的人。

“萱兒，不是你的錯，是他有眼無珠，錯把魚目當珍珠。”

“是他有眼無珠嗎……嗚嗚……”

可是這也改變不了凌燁不喜歡她的事實，謝芷萱又哭了起來。

賀凜城的安慰不僅沒有撫慰到她，反而更加讓她更加明白了這個事實。

可是心裡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嗚咽悲泣的聲音不間斷地從謝芷萱身上傳出來，她瘋狂地流著淚，不顧一切地發洩著心底的抑鬱痛楚，只想藉著這場突來的大雨好好地痛哭一場。

也不知過了多久，抽泣聲漸漸小了下來。

不知不覺間，豆大的雨珠停了，天幕也徹底暗了下來，邊城的夜晚來臨。

謝芷萱哭累了便倒在了賀凜城的懷裡。

如今哭聲漸止，她的理智也回來了，驟然發現自己和賀凜城這般親密的摟抱在一起之後便覺有些尷尬，便想要起身。

然謝芷萱才剛動了下，卻由於哭得太久了，身子一時脫力，再次滑倒了下去。

賀凜城忙不迭去撈，卻忘了他自己也在原地站了很久，身子正僵得厲害，於是兩人都重重地摔了在地上。

這一摔登時把兩人給摔懵了。

謝芷萱和賀凜城四目相對，瞬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還是賀凜城反應快，知道兩人現在姿勢不雅，萱兒肯定不高興，因此他飛快從溼漉漉的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伸手想要將謝芷萱拉起來。

謝芷萱盯著伸到她眼前的這隻大手，卻沒有將手放上去。

和前幾次不一樣，這次她徹底哭出來發洩過後心情不比先時的沉重，已然輕鬆許多，也緩解了很多，也有理智來思考問題了。

“賀大哥，你說的對，一直以來，其實都是我自己在騙自己。”

其實一切早有過端倪不是嗎？許多她以前忽略過的細節一一在眼前浮現。

比如，她第一次指使賀凜城刺殺寧鳶時他密不透風的貼身保護與後來他為此強硬地斬殺了她二十四名影衛之事。

再比如，當她難掩激動興奮地攔住他。

他卻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見到她仍活著時的她所想象中的激動和驚訝，甚至連簡單的追問一番當年之事以及她這兩年多來的近況都沒有。

而僅是，就那麼平靜地帶著他們回了將軍府。

明明現在看來漏洞百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