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存著私心,雖然同情這位宋三公子,卻也不想唐櫻嫁一個有腿疾的。
薛今月倒是沒察覺出江妙的異樣,說道:“說起來,這位宋三公子和宣王還有點兒關係。按著輩分,怕是要叫一聲叔叔了……”說著便笑了起來,“那唐妹妹若是嫁了那宋三公子,豈不是矮了妙妙一輩。”
陸琉的孃親宋氏便出自宋家,只是後來宋家闔府遷往岷州。而這大理寺少卿宋清洪,不過是宋家旁支出來另立門戶的,同陸琉的關係自然差了許多。
唐櫻羞答答的,道:“這事兒還沒定呢,我娘說了,看下回他們提親的誠意。”
雖是如此,可唐櫻的孃親孫氏已然中意這門親事。
可江妙知道,下回宋家再來登門的時候,怕提的不是親事,而是說明宋三公子傷勢,不願耽誤唐櫻的事兒<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江妙還是不死心,問道:“唐姐姐可見過那位宋三公子?”
唐櫻搖搖頭,道:“不曾。不過我聽說他這段日子去看外祖父外祖母了,娘說了,孝順的男子心眼兒壞不到哪裡去,叫我別挑了,找著就嫁了。”
江妙沒說話。若是唐櫻沒見過,就算這門親事不成,也不過是難受一陣子。且宋三公子如上輩子一般去了外祖父家,那受傷一事,也是無法改變了。江妙登時生出無措來,還是寧願自己不曉得這些事情。
這時,寶巾在江妙耳畔稍稍提醒,道:“王妃,你看——”
江妙順著寶巾的目光看去,見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對年輕男女正說著話,舉止倒是有些親密。江妙靜靜的看著那陸行舟和謝茵,當真想不到,他倆還是走到一塊兒去了。
江妙不想看,跟著兩位嫂嫂一道上山去,打算給陸琉求一個平安福。
這頭,陸行舟正和情趣相投的心上人說著話,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偏過頭看了看,瞧著那抹香妃色身影,目光一滯,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陸行舟不知江妙是否看到他和謝茵在一塊兒,擔心若是被她瞧見了,會將此事告訴他孃親。是以陸行舟沒有再同謝茵多待,親自將她送回家,而後急急回了宣王府,打算在江妙回來的時候,就警告她一聲。
哪知陸行舟剛踏入宣王府的大門,便早已有人候著,那人朝著他行禮,道:“大公子,王爺在前廳等你。”
陸行舟側頭看了一眼,知道這位面容清秀、溫溫和和的男子,是他三叔身邊最信任的隨從陸何。這麼一個白面書生一般的年輕男子,卻是個極有手段的。陸行舟點頭,雖然陸琉的名聲不好,可陸行舟對他這位三叔,卻是從小到大都尊重的。
他跟著陸何去了前廳,便見主位之上,著一襲墨綠色雲紋家常直綴的男子,正伸手撫著手邊几上的茶盞。彷彿是很久了,因為這汝窯白瓷茶盞內的茶水此刻並未冒熱氣,顯然是涼透了。
陸行舟趕忙上前,朝著陸琉行禮:“見過三叔。不是三叔找侄兒所為何事?”在他的印象裡,三叔從未主動找他說過什麼。
陸琉撫著茶盞邊沿,淡淡道:“聽說那日,你指責本王的王妃?”
陸行舟倒是不意外,畢竟以江妙的性子,受了委屈,肯定會向三叔告狀的。他如實道:“三嬸嬸做得不對,身為晚輩,自然改支出。而且三嬸嬸沒有半點身為長輩的自覺,竟仗著自己的身份,欺壓晚輩,侄兒認為,這等行為有些不妥……”
“不妥……”陸琉喃喃的念著這二字,許是咀嚼一般,之後卻是面頰揚起淺笑來,起身看著陸行舟道,“的確,不妥……若有不妥之處,是該指出來才好……”
溫溫和和的話語聽了下來,之後卻見陸琉撫著茶盞的手一頓,眸色一冷,竟拿起手邊的茶盞,狠狠的朝著陸行舟的腦袋上砸去。
陸琉是習武之人,此番狂怒,力道自然是不必說了,這茶盞“啪”的一聲,不偏不倚砸到了陸行舟的腦門上,登時就砸出了一個血窟窿來。
殷紅的血順著陸行舟白皙的臉頰流淌下來,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此刻唇色發白,竟被生生嚇傻了似得愣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