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古印度有句俗話:醫生應該具有鷹的眼睛,”醫生戴正了夾鼻眼鏡,“獅子的心,”他將兩隻手掌緊貼胸口,“還得有一雙女人的手,”醫生說著又開始替教授按摩了。
瑪麗娜一直默不作聲地站著,最後她輕聲說道:“讓我來送他吧。”
“不,你該在這裡,我來送他。”部長說。
教授幾乎懸在醫生和部長的手臂上,步履艱難地移動著雙腳,走向小汽車,順從地坐了進去。他一直畏葸地、愧悔地微笑著,彷彿做了什麼極其不體面的事似的。
瑪麗娜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將這位一小時前使她陷入絕境、現在卻軟弱無力的人……
最後她轉過身來,馬特羅索夫站在她的背後。
“你好,平流層征服者!”於是她向馬特羅索夫伸出了雙手。“我多高興呀,一切結果這麼好!”
“好?”德米特里緊捏著她那冰冷的手指,盯著她那蒼白的匝孔反問道。
“真話,比起我自己在下面為別人擔心來說,我更喜歡下團的人為我擔心。”瑪麗娜抓出雙手笑了起來。
“似乎此刻我在下面。”
“你擔心,彷彿我要從超級電池的高峰上摔下來?說起來,您派遣的暗探,馬特羅索夫同志,不僅幫助您飛行,供給您反射無線電臺,而且企圖暗中給我下絆,而我卻天真地以為,在一對一的戰鬥中,從旁邊插手干涉是被禁止的勾當。”
馬特羅索夫尷尬地站在入口處的臺階上,不安地察辨著她的神色。他笨拙地試著用瑪麗娜講話的玩笑口吻說道:“我擔心,此刻需要幫助的不是我。”
瑪麗娜的臉色馬上變了,變得面紅耳赤。雙眉緊蹙,兩眼也眯縫起來……
“我當真需要勝利者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嗎?”
“如果真的需要我的援助的話……”馬特羅索夫話還未說完。
娜佳跑到臺階上,撲向姐姐,將臉藏到她的懷裡。
瑪麗娜責備地盯著馬特羅索夫的臉瞅了一眼,搖搖頭說:“嘿,原來如此。您已經全部知道啦?學術委員會的決定已宣讀了……”
娜佳哭得更厲害了。
“您可以洋洋得意,”瑪麗娜挑戰地說。在她眼睛裡閃爍著童年時期最最不顧死活的男孩子也要提防的暴怒的火花。“但您得知道,勝利者傲慢地伸出的援助之手我不需要。”接著,她抱著抓住的雙肩,連頭也不回,沿著臺階走下去了。
馬特羅索夫臉漲得通紅,等他恢復了常態後想跟在姑娘後面走時,臺階上已擠滿了從研究所裡走出來的學者。
“昨天誰能想到會是這麼個結局呢?”
“拒絕授於副博士學位!……”
“你們瞧!連英雄也來我們這兒作客了!”
“馬待羅索夫同志!祝賀您!全世界屏息……”
“請您伸出手來,勇士。請接受教授的敬禮。”
“您得同意,飛行員,您應該尊敬我們物理學家。須知快速中子原子反應堆……”
“斯托岑科教授在空中的感覺如何?”
“請您轉達對他的敬意和祝賀。”
馬特羅索夫都來不及轉身。而當他向人行道瞧的時候,人群中已經看不見瑪麗娜了。
部長的小汽車將生病的教授送到他的住宅。老人靠在角落裡,矮小的醫生抓著他的手,一直小聲地嘀咕些什麼。
部長仔細地瞧著這古怪的老人,試圖回憶起可能從前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他。部長確信,到現在為止,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面。當然,他可能看過知名教授的照片,但並不是某些外形上的特點使他感到熟悉。他所熟悉的是他的某種難以捉摸的動作、說話和走路的神態……
部長還考慮到瑪麗娜學位論文的失敗。他覺得這一失敗他是有責任的,因為她在學位論文裡走這條路子正是受了他的影響。
莫非他錯門為了檢驗自己早已忘卻的夢想,他有無權利損害一個姑娘在科學上發展的前途呢?
有權利,部長最後作出了決定,大概,他已經開始衰老了。衛國戰爭時期他並沒有向自己提出過這種問題;他有沒有權利派人去偵察……派自己的妻子。
部長嘆了口氣,醫生驚奇地向他轉過臉來。
“是啊,這是偵察。”部長出其不我地說出了聲。
“正是這樣!我經常講,診斷——這同樣也是偵察!而治療—一就已經是進攻了。我們的藥丸是炮彈,我們的建議是麻醉氣體,而我們的手術則是白刃戰!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