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愣,許光凝看向王衝的眼神很是複雜。藉著低頭拱手的遮掩,王衝遞過去一個眼sè,許光凝目光變幻,又看向盧彥達。
盧彥達猶豫片刻,雖然臉上還有一絲不甘,卻還是開口了:“守正所言正是,本地保丁一夜防備軍資,出力甚重。漕司會盡快移文府院,還望大府厚加犒賞。”
許光凝點頭道:“本府自會辦妥,這筆錢糧會自夏收中截留。”
盧彥達拱手:“正當如此,漕司會具文上奏,道明錢糧所用。”
一番眼神一番話,含著偌大轉折,細節就連王沖和王昂都沒完全明白,就只在場的官員心領神會,紛紛鬆了口氣。看他們這神sè,王衝也才放下心來。
王衝既強調他的作為是尊府縣之令,又將盧彥達拉上,要許光凝認可盧彥達徵調保丁的事,這是要兩方說合,還可以從府縣那再敲到一筆。
此時許光凝和盧彥達也都是麻桿打狼兩頭怕,許光凝怕被盧彥達上告大亂在前,卻閉門不理,盧彥達也怕許光凝硬要治他擅自動兵之罪。到時糾纏下去,就是兩敗俱傷之局。
有王衝說合,就變成了府縣和轉運司通力合作,平亂之餘,還保軍資不失,是雙方都得利的好事。兩人雖各有立場,但事涉前程,也只能忍下意氣。
盧彥達匆匆告辭,走時又給王衝丟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許光凝則當眾拉著王衝到角落處私語。
“守正,你與盧彥達已……”
許光凝當然不好明面上說什麼仇怨,但語氣卻含著濃濃的埋怨,只要王衝堅持是得了他的指令行事,就不懼盧彥達的彈劾。拉盧彥達進來似乎多此一舉,擅自調禁軍開營庫,這罪他自信能治了盧彥達。
王衝道:“大府明鑑,此人就是個小人,王衝是怕他發急,再攪起大亂,大府也不免有難。”
許光凝拍著王衝肩膀道:“守正,你心很正……”
王衝暗自冷哼,我是心正,不過是正在事上,而不是正在與你一黨的屁股上。大亂起時,盧彥達還知道冒險護軍資,盡其職分。你許光凝和趙梓幹什麼了?
當然,拉盧彥達一把,也的確有為許光凝考慮的因素,畢竟他目前只能抱許光凝的大腿,許光凝安穩,他才能安穩。
許光凝卻不明白王衝的複雜心思,只當他是一心為自己考慮。感動地再道:“今次之事,你居功至偉,但有所求,本府力所能及處,定當照拂。”
王衝揉著眼睛道:“我現在只想睡覺……有什麼求的,等睡醒了再說。”
第八十章寶刀如情難出鞘
許光凝微汗,心說怎麼感覺我在求你求我一般……
卻聽王衝再道:“不過另一事倒要說說,大府莫忘了之前所允小遊江之事。”
許光凝又愣住:“小遊江?今rì已是二十八,眼下亂成這般模樣,便是能辦,也要再推……”
他說著說著就沉思起來,顯然是理解了王衝的意思。
王衝輕聲道:“沒必要推後,大府,成都人正需要一場遊樂盛事。”
許光凝遺憾地道:“守正,若不是你年紀太小,真想闢你入幕了。”
當官不自在,更何況是沒出身的官,王衝當然敬謝不敏。許光凝也不可能真闢一個十六歲的府學生員作府院幕職官,那可是要遭滿朝質疑的驚駭之舉。但這話已表明,在許光凝眼中,王衝再非一個少年英才,而是一個可以幫他度勢定策的治事之才。
“也好,三十rì小遊江,不變!”
許光凝拿出了比王衝期待更多的勇氣,斬釘截鐵地道。而他想的也比王衝更多,若是小遊江辦得熱鬧,眼前這場亂子,自不會被他人拿作把柄了。
這一場由羌蕃引發的sāo亂就此步入尾聲,就sāo亂本身而言,很是虎頭蛇尾,但對立下平亂第一功的王衝來說,他所面臨的爛攤子,卻是剪不斷,理還亂,因為多跟女人有關。
“衝哥哥,你莫非真忘了?好些年前,你來我們家時,我們問你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你說大娘是姐姐,二孃是妹妹。然後你又說,若是有名字。就不會被這般戲弄了。姐姐找你討要名兒,那時正是黃昏,娘和桂姨娘從蓮塘裡劃舟回來,你便說……‘彎堤弱柳遙相矚,雀扇團圓掩香玉’,就叫香蓮和玉蓮,姐姐和我的名兒,都是衝哥哥你取的哩。”
香蓮和小舞娘梁錦奴在一旁貌似親熱地說著“知心話”,玉蓮“語重心長”地跟王衝說起了往事。這番話道來。倒讓王衝刮目相看。平rì只覺妹妹玉蓮更單純,還有些粗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