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一層,又豈是這般容易看穿的。
“既然遠道而來,又為何不先來見過本府,再往他處而去?”
聽得言語中分明帶著一絲不悅之意,皇甫靖倒也不覺過分,畢竟自己是有意為之。只是其中的緣由,卻是不便提及罷了。不免解釋一句道:“想大人此番調任去,定有不少達官貴人前來餞行,而下官這等官小職微,卻是不好打斷一二的,所以才沒曾敢在初來之時,參見知府大人。還望大人見諒一二才是。”
被他這一句言道,那位也是不由眉頭一鬆。想不到,還是個挺有眼力勁的知道本官,在朝中也算是頗有人緣的。有此作想後,自然這言語之上,也不似方才那般盛氣凌人。顯然已是緩和了起來。
隨後的之言,反倒成了那位一人教誨。皇甫靖只一味的旁聽罷了。不提其它,起頭便是再三叮囑與他,要與鄰近幾縣的同僚和睦。接著又是一此無關緊要的關切之語,不過全然是些場面上的好聽話而已,實質之用卻是半點全無。
那位看來也是無趣的很,今日與他一個小小的縣官,能言語這小半刻時辰已是難得的很。說話間隙,更是不忘時不時地抬頭瞥一眼,對面的專心聆聽的皇甫靖。心中不覺也是滿意的很。到底還是孺子可教的,想來那樁煩心之事,定是不會再有後顧之憂了!
少時,起身往前面席間復去。還不忘又叮囑了幾句,才隨著管事出得小花廳。另一旁的小廝,也忙作勢要領著皇甫靖去向另一處席間,卻被他笑著攔道:“不忙,小哥且去前院知會我家長隨一聲,讓他去藥堂抓一副解酒藥來便是。”
說著更是不禁扶額,一臉的無奈,倒是不忘從袖籠裡摸出半兩碎銀子來,打賞與那小廝。得了客人的好處,這小廝自是樂得多跑上一趟。趕緊應了一聲。轉眼人影已是消失在了月洞門後。
皇甫靖是早已失了飲宴的興致,此刻一切。不過是為了不留絲毫不妥影響罷了。待那小廝迴轉此間,就見這位已是靠坐在長廊之下,以肘支首,半點不見清醒之際。
嘟囔了一聲:“唉!看在你剛才打賞的那塊銀子的份上,小的我也算是幫忙幫到底,索性送了你出府吧。”
而那位已是‘人事不省’的醉客,心中已是暗笑點頭,看來自己這醉裝得是恰到好處。被小廝攙扶出前院時,倒是沒把在門外候著的厲師爺嚇一跳,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子同那知府大人見了一面,便醉得如此模樣!
而另一旁忙是搭手扶過皇甫靖的侍衛長,可是清楚的很。自家這主子打小,可就是沒少偷了老爺子好酒來嘗,哪裡是這般容易醉倒的,定是為了能順利脫身,才裝醉罷了。
回到了客棧,那先一步去藥堂抓藥的侍衛,倒還真就去借了店家的灶頭熬解酒湯了。只不過壓根是無人需要,最後還是直接倒入了窗臺下的花圃裡,倒是不怕人瞧出分毫來。
未時不到,卻是迎來了薊陽胡家的管事,特意送了請帖上門。看得出來自從得了,酈縣那條車馬便道的獨家通行之利後,雖說至今尚未開通,可已是得了不少商戶們前來打聽路費了。不但有來往與官道之間的,另又鄰近兩縣的,也佔了足有三成的樣子。
而且他們家又在月前,才定下來一座荒山頭來,就更想著與酈縣的這位主事之官親近些,以便往後能多多照拂一二。日前聽得這位要來薊陽赴宴,哪裡還肯輕易罷手,這等著從那府衙歸來,就立馬遣了管事親自來請。
咋一聽得,這位因不勝酒力,如今正在屋裡歇著,那管事倒也是能舀大主意的。留下請帖,便直言相勸起厲師爺來:“還請師爺同知縣大人美言幾句。勞煩多留一日便好,我們家老爺相請大人,明日中午過府飲宴。”
見師爺不禁一愣,忙又提了一句道:“即便大人不勝酒力,我家主子也有好茶相待。”親自將那管事送出了院子,才轉身進得屋來,將剛才那管事所言複述了一遍與東翁知曉。
“想不到,這胡家倒是訊息靈通的很,不過有今日之事擋駕,咱們倒是儘管走上一回便好。說來,那車馬便道之事,也虧得有這家撐著,若是不然當初可是不得這般順利哦!”
就在皇甫靖與師爺商議明日晚間回程之際,那邊府衙的餞行酒宴,也才剛紛紛散去。吃了碗醒酒湯,不及休憩一會兒的知府大人,已是讓人喚了馮師爺前來書房議事。
一聽老爺有事要議,那位也不免愣神,這節骨眼上還能有何等大事,居然如此著急!忙是淨了面、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又含了兩口香茗去去酒氣,才跟著領了差事前來喚他的長隨,往書房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