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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子轉圈快,隨口說道:“聖上這樣處置,極其英明,王吉貞這樣的稀泥軟蛋,殺了不值一刀,留著又毫無用處,不如放回去,還可以讓王輔臣知道聖恩……”

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見康熙的臉沉了下來,便突然停住了,康熙的心中十分不快,這個明珠善於窺測聖意,一下便把自己的想法全都點破了:該死的奴才,你耍什麼小聰明,他見明珠俯在地上不做聲了,便沒有好氣兒地說:“明珠,你該去看看伍先生了,他的病剛剛好,你要勤去勸著點兒。”

“是,奴才遵旨。”

伍次友的病是心病。這些天來,雲孃的影子時刻索繞在他的心頭。結識三年,風雨同舟,幾多患難,幾多歡樂,他們都是在一起渡過的。那天,皇上指婚的時候,如果不是蘇麻喇姑在場,也許,現在二人正在新婚燕爾之際呢。唉,一切都是這樣地不可思議。我伍次人半生磋陀一事無成,既不能輔佐聖君,揚威朝堂,又不能自由自在地邀遊林泉,反倒連累了兩位青白痴情的女子。一個為自己出家,一個為自己捐軀。如今孑然一身,又何以自處呢?他曾想為雲娘殉情,又覺得對不起龍兒;他想苟且愉生,卻無顏再見蘇麻喇姑。幾天來,渾渾噩噩,如痴如夢,今日,突然清醒過來,又覺得萬念俱空,周圍一切,都失去了往日的魅力。他搖搖晃晃地走到桌前,提起筆來,為雲娘書寫一篇祭丈,想了結與雲孃的關係,然後,遁入空門,在誦經唸佛聲中了此餘生。剛剛寫了兩句,明珠和周培公卻闖了進來,明珠走到桌前,大聲讚道:“好,大哥寫得好文章啊。嗯——‘天下第一絕情無義、喪心病狂之揚州書生伍次友,謹以清酒一杯;致於靈秀仙女雲娘賢妹神前’……好,只此一句破題,就與眾不同。大哥不愧是個多情的種子……”他神飛色舞,唾沫四濺地說著,伍次友已經忍無可忍了。他厭惡地打斷了明珠的話,向周培公拱手一禮說道:“培公老弟,多謝你在百忙中前來看我。請坐,柱兒,上茶來!”

明珠知趣地坐下不說話了。周培公卻走上前來,攙扶著伍次友坐下。然後謙恭地說:“伍先生,三年前蒙您以一封書信舉薦我來到聖主身邊,得以遂平生之志,展少年所學。如今學生卻有一事不明,想來請教先生。”

“好了,好了,培公賢弟,不要再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思,無非是說我不該為兒女私情如此頹喪。唉,我何嘗想這樣呢,先是一個婉娘,又是一個雲娘,皆因我的緣故,遭此意外變故。說來說去,我伍次友是不祥之身,沾著誰,誰就要倒黴,假如再待在皇上身邊,恐怕還要把晦氣帶給聖主呢。唉——”

周培公和明珠尚未開口,何桂柱卻在一旁說話了:“嗨,二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呀?老太爺假如知道了,會生您的氣的。”

“唉,隨他老人家怎麼責罵,我都不管了,我把什麼都看透了。我被命運撥弄到如此地步,也該大徹大悟了。原來不信鬼神、佛道,現在想來倒是寧肯信其有地好。”

周培公一笑起身,拉起伍次友:“先生的心情,小弟完全清楚。今日小弟來這兒是想請大哥和我出去走一趟。”

“出去?上哪兒?”

“京郊大覺寺來了一位活佛,乃五臺山的菩提法師,能說人三世因緣。我們何防去結識一下呢?明珠大人有興,也不妨一同走走。”

“好吧,這位活佛,不在香火鼎盛的寺院裡掛單,卻往幽深僻靜的古寺裡駐法,倒像是一位高僧,就請他為我指點迷津吧。”

大覺寺座落京師西北台山側,緊與西山遙相對峙。金元年間香火極盛,可惜後來遭戰火,只留下一片殘垣斷牆,枯木蕭森。巍峨的正殿已破爛不堪,倒是南廂一排配殿,似有人略加修葺過,給這荒寒冷漠的古寺增添了一點活氣。四人在廟前下馬,一天多沒進食的伍次友已氣喘吁吁,一邊拾級而上,一邊對周培公說:“你騙得我好苦!哪有什麼活佛說法?”周培公向遠處一指,笑道:“那不是一個和尚?”

伍次友抬頭一看,果然有一個和尚從配殿中走出。看年齡不過四十餘歲,身材瘦弱,面貌清癯,穿著一件木棉袈裟,裡邊穿一領土黃色僧衣,雙手合十立在玉蘭樹下口唸佛號:“阿彌陀佛!有緣居上來矣!我和尚便是菩提,願引居士慈航渡海!”

伍次友聽這和尚說得如此口滿,心中不服,那事事認真不肯苟且的脾氣又上來了。他一向學問很雜,幾乎無所不通,接著和尚的話音,便考問起佛法禪理來了。二人一問一答,談鋒極健,連周培公和明珠都聽呆了,卻不知二人究竟誰勝誰敗。

這場別開生面的佛法辯論,進行了半個時辰,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