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把她的頭扶起來。明亮的燈光無情地照亮了那張黑紫色
的臉孔。鼻孔裡流出了血,嘴裡流著白色混濁的嘔吐物。睜著的瞳孔一動也不動。
就在這時,他發現她脖頸上纏著一條女人用的藍紗巾。
岡野放下她的身於。紗巾的結在脖頸的頭髮下面。
他在驚慌失措中考慮自己此刻的處境。他想到了妻子,身子本能地朝門口移動,
想盡快從這兒脫身,可是像作惡夢一樣兩腿癱軟無力,似乎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他耳鳴目眩,頭腦裡像風車旋轉,心中惶恐不安。乘電梯會遇見人,他從樓梯
下樓,遇到一個上樓的女人,擦身而過時他把臉扭到一邊。
來到了外面。清涼的空氣也沒使他有絲毫感覺。回頭一看,公寓的窗戶燈火通
明,可以聽到電視裡的音樂。沒人追來,迎面來的人也沒注意他。
他看到一個公共電話亭。岡野踉踉蹌蹌地走進亭內,半天才從錢包裡取出10元
硬幣。手指顫抖喪失了機能。
他撥了兩次電話,都失敗了。必須把這一變故通知佐山。他是她的未婚夫這種
意識使他形成了一絲不苟的義務觀念。2月20日舉行婚禮,已經收到請帖。
硬幣當地響了一下之後,傳來對方的聲音。
“喂,喂!”
是個女人。
佐山住在青山美容室的二樓。電話號碼是直通他房間的。房間裡有女人。也許
是店裡的人沒走,去找他有事。
“佐山君在嗎?”
他的腔調都變了。
“在呼,你是誰?”
若是女店員,她這樣說話未免有失禮貌。聽聲音似乎很年輕。
“我是岡野。”
於是沒有回答,只聽她朝遠處叫道:
“道夫,電話!”
可以聽出,她用手捂著送話器。
聽到女人稱他道夫,岡野知道她不是店裡的僱員。僱員不會這樣隨便稱呼老闆。
“誰打來的?”
佐山的問話從遠處傳送了送話器。
“他說叫岡野。”
若是店裡的僱員,大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才這樣轉達的。
“這時候來電話,什麼事?”
從聽筒裡聽出住山一面說一面往這邊走。
“喂,喂!”
佐山繼續呼叫。岡野仍然沉默不語,只是咽喉啥啥了兩下。
“……奇怪啊,沒有聲音!”佐山對女人說。
“怎麼回事?剛才還有人講話。”
岡野掛上電話走了。
如果開始就是佐山接電話,或者是女僱員接電話轉達,岡野都會馬上向他報告
幸子的變故;可是,知道同佐山關係親密的女人在一分,他打消了報告的念頭。
—離開“公共電話亭”是什麼時間?(檢察官調查筆錄)
“我看過手錶,是8點25分。”
—為什麼看手錶?
“在電話裡聽佐山說,‘這時候來電話,什麼事?’我也看了一下手錶。”
—那麼,離開枝村幸子的房間是什麼時候?
“我想是8點14一18分左右吧,離開房間時沒看錶,當時沒顧得上。”
—這麼說,你在枝樹幸子的房間裡停留了10分鐘左右,是嗎?除掉乘電梯上樓
和從樓梯下樓的時間,就是這樣,對嗎?
“當時糊里糊塗,自己不知道在屋裡待多久。”
—為什麼後來沒打電話報警?
岡野正—一度想過報警,可是,他的處境不同尋常,遭到懷疑也解釋不清。他
明白,即使解除嫌疑也要作為重要參考人受到審訊。
向A航空公司交付作品的期限是後天。 現在被警方拘留,那就絕對不能按期完
成了, 幸運將永不再來。必須履行同佐山的約定,對A航空公司的義務雖然是間接
的,卻更為重要。
如果沒有這項工作,那就可能毫不躊躇地去報告警察。還有兩天。再等兩天!
回到公寓,已經過了9點。
和子興沖沖地迎上前來,忽然又呆若木雞。
“丈夫好久沒外出過,這次我認為他回來時要開心些。可是看到他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