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合下,她絕對想不到也說不出杜毅那番話。
同樣是十五歲,聽了杜毅的發言,陳月嬋發現自己和杜毅相比,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思想高度深度,亦或是知識層面上,都差了天壤之別的一大截。
在陳月嬋看來,即便是大多數的成年人,面對那位疑似呂復興的領導問話,也沒法像杜毅那般淡定自若地侃侃而談,不僅提出看法,更例舉出解決方式。
井底之蛙,莫名想到這個詞,倏然自慚形穢起來的陳月嬋,生怕領導們會注意到自己,到時候也被拉去問話,和杜毅一比,高下立判,給父親丟臉,她再不敢在以純店外待著,拉起沈琦就朝下樓電梯口疾走。
陳月嬋突然拉著她就走,還想往領導群裡湊一湊沾沾光的沈琦,大感失望。她一邊刻意腳下著力以拖慢陳月嬋的步伐,一邊急聲問道:“你不去找你爸爸嗎?”
“去幹嘛,你還嫌丟臉不夠?”陳月嬋沒好氣地回道。
被陳月嬋屢屢教訓,憋著一肚子火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沈琦,再度氣上心頭。
但她並不敢也沒法發洩出來。
且不說陳月嬋的身份讓她不得不腆著臉捧著,杜毅剛才的言論,的確有些水平,反正她是說不出來的。
一想到要是陳月嬋剛才帶了她過去和領導們見面,那肯定要和杜毅打照面,搞不好真得丟臉,心裡臊得慌,沈琦回頭看了杜毅一眼。
杜毅被一干領導眾星拱月似的地圍在中間,店裡的人越聚越多,看樣子談話還在進行。
再想起以前在初中時,儘管由於個性文靜,杜毅大部分時間都容易被人忽略,但偶爾總會做出些驚人舉動,小覷杜毅的,好像都吃過苦頭,沈琦壓低眉頭,稍稍收起了些對杜毅的對視。
沒點能力的話,夏小麥這個連大部分女生都難以親近的人,想來他也追不到手吧。
能讓夏小麥那麼護著,陳月嬋也說了他身上的衣著加起來要大幾千,深思起來的話,杜毅還真不簡單。
所謂真人不露相,杜毅會不會就是那種真人?
如此想著,沈琦摸了摸鼻子,一陣心虛。
。。
接到電話,說有大領導來突擊視察,郭同峰十萬火急地飛奔出自己的辦公室,趕向一干領導所在的二樓。
身為供銷商超的副主任,郭同峰早有收到訊息說,新書記在整頓舊國資,供銷商超也在其列。
個把月下來,清河眾多不良國資都已經被清算一空,倒閉的倒閉,改制的改制,算一算,也差不多該輪到供銷商超,尤其今天可是國慶節,大領導們本該不上班,卻跑來供銷商超視察,傻瓜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雖說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但這一天真來的時候,郭同峰這個心啊,七上八下,惶恐難安。
他已經是四十八歲的人了,再過兩年就到天命之年,這個年紀,被下崗說不出不好聽還是小事,難再就業也是小事,怕就怕被逮著了算舊賬,那他這後半輩子,就算不完蛋,也得悽慘收場。
身居副職,從來都是好處撈得少,黑鍋背得大,郭同峰一點不懷疑,一旦風雨驟來,他這做副主任的第一個要被拉出去滾刀子。
現在蹲在看守所等著審判的清河車站前副站長楊松名,就是他的前車之鑑。
主任朱宏偉明明在,就是裝不在,要他出面,也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明知山有虎,還不得不向虎山行,郭同峰那叫一個膽戰心驚。
郭同峰趕到呂復興等人所在的以純專賣店外時,呂復興正在向一位學生模樣的少年問話。
呂復興的問題,一般人聽了,肯定會以為就是裝模作樣的關心民生,但聽在作為明白人的郭同峰耳中,尖銳至極,一聽就知道是來找事的。
毫無疑問,供銷商超改制勢在必行,呂復興此行過後,供銷商超只怕不日就要變天。
面對如此局面,郭同峰心如死灰。
讓郭同峰震驚萬分的是,呂復興面前的那位少年,在呂復興問他怎麼看待現在的供銷商超後,居然說出了一堆完全超乎他年齡的不俗言論。
這些話,在郭同峰聽來,絕對不是那少年自己能夠想到說出的,肯定是背後有人指點唆使。
會為供銷商超說好話,那肯定不是呂復興的人,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安排了這麼一顆出人意料的棋子,郭同峰暗歎“高,實在是高”的同時,仔細思考了下那少年說的話。
這一思考,他發現,那少年的話,可不僅是說給呂復興聽的,更是說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