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暗自納悶,卻不敢多問。
侯爺要買東西,就結賬拿東西;侯爺要畫畫,趕緊鋪紙研墨,不擅自揣測上意,盡好本分。
永安侯非是心血來潮。
那一夜他坐在小假山另一邊,非主動性地旁聽了半夜的牆根兒,不知那家的小四聽進去多少,他是受益匪淺,有如醍醐灌頂。
恍然大悟!
一下子弄明白自己與錦言之間的癥結所在。
自家事自家知,他的種種不自在不舒服,皆源於他喜歡言兒,他對言兒動心動情,他希望她心裡也能有他,能回應這份情意。
而言兒卻還恪守著當初的約定,只當自己是名義上的侯夫人。
所以,她客氣守禮,她將他與無痕看做一起……
所以,她說話行事就保持一份距離,而他,卻因為這份生分,暗自鬱郁,屢屢與她鬥氣。。
說起來,與那小四無甚區別,他希望蓮姐兒對自己另眼相看,卻不得法,只一門心思發火惹怒對方……
類似的事情自己也沒少做,只是小丫頭不計較,即便自己含怒拂袖而去,下次再去時,她依舊是笑臉相迎。
表面不生氣?是因為心裡不在意還是心裡生氣,面上不顯?
任昆不敢想,愈想愈覺得在錦言心中,自己形象堪憂。
再回想倆人的相處,點點滴滴竟全是他的不是。對照著那家大哥說的,跟自己娘子吹鬍子瞪眼算什麼本事,那他吼小丫頭算什麼?
想起有意無意犧牲在他手上的茶杯茶碗,永安侯心中惶惶。尤如赤足踩上碎瓷茬子。
你若心裡有人家,就事事讓著她,在一起多說溫言軟語,別一心指望她來屈就你……他想不起自己有沒有讓著小丫頭了,記憶中每回都是她來屈就。
暖一顆心要許多年,涼一顆心只要一句話……
任昆心尖都疼了,他非但沒有花功夫暖小丫頭的心,冷言厲色澆涼水的事兒沒少幹!
陷入反省狀態的侯爺,只顧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連那倆兄弟什麼時候走得都不知道。
那個小四尚且為了沒買到送心儀姑娘的禮物睡不著覺。他連他都不如?言兒的喜好,他雖不十分用心,卻也是知道一點的!
喜歡就要表白,不說她怎麼知道!
開了竅的永安侯恨不得即刻飛回去好好與錦言談談心,無耐相距太遠。身無雙翼,能做的就剩下一樣:
將自己認為錦言會喜歡的東西都歸於囊中,於是就變成了大福眼中古怪異常的採買狂。
至於繪畫寫生,錦言出不來,見不到這些景物,他就畫下來給她看。她能為自己的清微師姐天天畫牡丹,他也能為她畫下異鄉風情各地美景!
永安侯心裡有了目標。公私兼顧,幹勁十足,雖然相思不減反增,倒也不覺得等待的日子難熬。
好在,京裡沒讓他多等,隨聖意而來的還有府中來信。其中竟有錦言的!
永安侯喜不自勝,將那封家長裡短流水賬讀了又讀,,彷彿他心上的人兒就坐在對面,巧笑嫣然。溫聲細語,曼妙怡人。
任昆自小聰慧過人,多謀善斷,見微知著。在與錦言的關係上犯了糊塗,皆因他不通情事,又自以為是,且因素來形象使然,無人點醒。
後知後覺,一朝通達,萬法皆明。
諸多討佳人歡心的點子無師自通,謀略什麼的,永安侯不用人教,用心,自然都能想得到。
任昆滿心翻滾的愛意,如熊熊烈火,摧毀原來一條條束縛的鏈鎖,醞釀出無數溫情脈脈的主意,只等著回京後好好地實施到自己的小丫頭身上。
雖然暖一顆心要許多年,他有的是時間,去慢慢地溫柔的佔領,反正言兒已經是他的妻子,他們有長長的一輩子去相守。
侯爺信心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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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時光匆匆,不覺間天上秋期近,人間月影清。
愁乃秋上心,長公主這兩天倍感鬱郁。
寶貝兒子還沒回來,駙馬任懷元又離府。
任懷元年輕時外出遊歷,在青州結交了位好友,義結金蘭,尊對方為哥。這位哥哥有位老母親,今年要過七十大壽。人到七十古來稀,孝子賢孫們廣發帖子要大操大辦。
任懷元也得了帖子。
青州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想想兄弟倆近二十年沒見面,正好藉此機會走一遭,一為祝壽,二為見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