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態無奈又真摯,錦言明白他未盡的意思,長公主錯得再離譜,也是因為疼惜維護兒子,雖然判斷嚴重失誤,其行可恨,其情可憫。
雖然長公主弄了個可怕的烏龍,但做為被維護的任昆,真要為此與做母親的翻臉,也不好……
“侯爺何必說這個,道理我明白。”
她輕嘆了口氣,算了,也別逼他了。
這裡面,長公主肯定是後悔的,不為她也要為失了的孩子懊悔;自己呢,自然是極惱極不爽的,任誰遇到這樣的無妄之災也豁達不起來,有足夠的理由去恨去怨;
但任昆呢?
一邊是為了維護自己做了兇犯的母親,一邊受害的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追究母親,就是委屈了妻小;要給妻室交代,就沒法面對母親,其實最煎熬最難過的是他吧?
……
我理解你的左右為難,不過既然啥也做不了,提這等鬱悶事幹嘛?
任昆苦笑:“……對不起。”
似乎除了對不起,他沒有別的能說出口的。
他站起身來,向後倒退三四步,一撩袍子的前襟,竟雙膝跪倒!
錦言大驚:“你幹什麼?!”
跪拜是大禮,這般鄭重其事,想幹嘛?
“除了天地君親師,我任子川沒跪過別人,言兒。夫妻本同體,理應相惺惜,是我有負丈夫之名,為夫給你陪罪。”
“我發誓。從今往後,絕不再讓你受一絲委屈!有我在,誰都不可以!”
你!唉……
說得不錯,男兒膝下有黃金,跪拜大禮,天地君親師外,是不能再拜他人,何況她還是個女子?
大周風氣雖開放,終究還是男尊女卑的。老公犯錯跪搓衣板什麼的,在這裡是無法想象的。
尤其跪下的是任昆。這個驕傲的男人,鄭重地跪禮道歉。因為不能替她向自己的公主孃親討要公道。
錦言太過意外,失語中。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比起你受的苦,我跪一下不算什麼。乖,別想多了,眉頭皺多了容易變老……”
說著,伸手去輕撫她蹙起的眉頭。
什麼呀!
錦言又氣又笑,老的是你吧?我這般水嫩嫩風華正茂,哪裡會老?
任昆嘆口氣:“……是呀,我是快老了。所以你能不能把期限再縮短些?一年?若是半年就更好了……言兒,青山易老,花開堪折直須折……”
“你!你真……”
錦言拿他的打蛇隨棍上真心無法,“你怎麼變得這般……這般……”
沒好意思將無賴二字吐出口。
以前的任昆,私下裡與她相處時較之與外人,也是要輕鬆隨和些。不過再輕鬆隨和。總還是有點端著,不象現在,耍無賴啊、撒嬌佔便宜、充萌裝傻博同情,別說端架子了,臉皮都不要了!
“這樣不好?”
有點小緊張。他現在是徹底放開性子,無拘無束,隨心所欲,怎麼想就怎麼做了,面子什麼的,想開了,只要她高興,似乎也沒什麼可重要的……
自己是輕鬆恣意的很,身心都舒服,難道,她不喜歡這樣?
或者,男人還是應該沉穩,神秘,深不可測讓女人摸不著心思更好些?
“沒!很好!”
難得見到這樣的永安侯,象個童心未泯的大孩子,卻又蠻成熟蠻可靠的。
“若外頭人見了,恐怕有損形象。”
她好意提醒。任昆有兩面性,她早就知道,當初親眼目睹他把太后哄得笑成一朵花。
“我只在你面前才這樣。”
他咕噥了句,上朝到衙門,對著外人肯定不是這幅樣子,有下人在的時候他也會收斂的,現在不就你和我兩人獨處嘛。
嗯,私下獨處是越來越不按常理出牌了……錦言覺得有必要再次好好認識認識,摸摸他的脾氣。
晚膳時,他嘟囔了句:“……晚上不回前院,住這兒,好不好?”
他經常住在這邊的書房裡,錦言沒多理會:“隨你。明日要上朝,讓她們把官服備好。”
得到準確答覆,任昆放下心,喜滋滋地用餐。
……
下午談判很耗神,用完晚飯,喝了藥,錦言累了,要洗洗睡覺。卻見永安侯開了櫃子取枕頭和被子。
“你拿這些做什麼?書房寢室的被褥是新備的,晾曬過了。”
她奇怪地問。那邊寢具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