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不知情,見她發出這般感慨,不由奇道:“此話怎講?”
錦言笑笑:“我還知侯爺當夜是在江邊的酒樓。”
他們當日的確在江邊的酒樓飲酒,推窗面江。
“因為奏曲的人在船上,隔了遠,聽不真切。”
雖說那時江平水闊夜闌人靜,在不借助擴音器材的前提下,隔的遠了,依然聽不清楚。
“你怎知奏曲的人在船上?”
只顧著追億往事悔恨不休的侯爺,暫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因為……”
錦言笑了:“彈琴的是我,身在何處豈會不知?”
“你!……”
任昆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竟是她!怎麼會是她?
怎麼不會是我?
“我們那時從東陽入京,正好夜泊葉城,四哥徵得同意,讓我出艙賞江景夜色,還彈了好聽的曲子。四哥的琴,是我父親送他的名琴,所以,我就借來一用,彈的就是這首。”
錦言說得簡單,內裡的資訊卻豐富又隱晦,永安侯聽得明白。
東陽入京自是北上嫁人;
徵得同意,徵得二字用得極妙,長公主府迎親人員之姿態立馬可知;
夜泊葉城出艙賞江,一是到了葉城即將入京,一入侯門深似海,行動受拘,二來她一路上鮮少出艙,憋於窄庂;
四哥還彈了好聽的曲子,衛決明對她的愛護之意無需言表,任昆想起當日聽到的那首《幽蘭吟》,想起當日水無痕對此曲的評價:
“……這首《幽蘭吟》本是閨中女子孤芳自賞自憐自怨之作,此人卻將孤芳自賞化為悠閒自行,甚是逍遙。”
“曲意深長,恣意灑脫,琴中有安撫勸慰之意,若未猜錯。應是撫琴男子勸慰聽琴者,縱獨自一人也是紛芳高潔。”
……
原來,早在未成親前,她就知道所嫁之人不能託付終身!
怪不得成親第二日她就表明立場。直言自己的作用是佔位,不會有任何想法,定會安份守己不做他想,只求一方小天地的平安喜樂……
心中大慟,悔恨與酸澀衝上眼底,心情激盪:“言兒,我,我喜歡你。”
啊?!
錦言瞪圓了眼睛,小嘴微張,啥意思?
表白?永安侯在向她表白?
前生今生。好吧,今生她這是頭一回遭遇表白,但前生有過經驗,就算再不浪漫的表白,也得有個場景、氛圍或語境吧?
哪能好端端說著別的事。忽然冒出一句我喜歡你?
大哥,你確定你清楚明白的知道,我們之前談的曲子是喜洋洋之亂彈而不是鳳求凰吧?
早在任昆說出這句話時夏嬤嬤就迅速地悄沒兒聲地帶人退出去了,侯爺可真是……直接,突然就蹦著這麼一句,也不怕嚇著夫人。
雖然前幾天永安侯沒少在床前唸叨喜歡很喜歡,當時大家的心思都在錦言何時能醒來上。對他這番話的震驚程度自然要低很多,如今又這般直不愣瞪地講出來,挺突兀的……不知夫人會怎麼想……
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後,任昆有些羞窘,錦言呆呆的樣子卻令他信心倍增,繼續加重火力:“言兒。我喜歡你,很喜歡,你,你怎麼看我的?”
本來他想問你喜歡我嗎,話到舌尖拐了個彎。換了種問法。
不急,不急……
“你,喜歡我?”
最初的驚訝震驚過後,錦言不由疑惑:“喜歡我什麼?”
請原諒這小白式的反問,實在是,她沒有過被彎男表白的經驗,他所說的喜歡與常規理解的男女間的喜歡是一個意思嗎?
喜歡她什麼?
任昆愣住了,喜歡就是喜歡,還分喜歡什麼?
於是就愣愣地回答:“不知道,喜歡就是喜歡,什麼都喜歡。”
錦言瞭然一笑,看吧,就知道不能領錯情:“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任昆臉紅脖赤,她,她怎麼一點也不害羞,一口一個喜歡喜歡的,尋常女子到了這個時候,不應該低頭嬌羞不語,偶爾眼波盈盈嗎?
話本里都這麼寫的……哪有追問不停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不停地想啊想啊,絞盡腦汁地往前想,從跟她討要香囊開始?不對,還早……
過年的時候?去落梅山莊時?還要更早些……
香積寺?
還是她第一次去書房幫忙,整理西北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