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視一笑,只是簡單寒暄客套幾句話後,溫茗就告辭了。
月上柳梢,清輝皎潔,映得夜色更外清淨明澈。紀雲思靜靜站在月下,像是沐浴在月光下的精靈,清雅靈動,又飄渺妖嬈。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我,像是要透過我的眼睛,將我看得透徹。
在我印象裡,紀雲思是不會這樣看我的。
暗芒在他墨色的眸中湧動,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子禾。明明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我卻覺得他們臉似是在我腦中漸漸重合,有種微妙的契合感。
“紀先生……找我有事?”我試著打破我們之間的沉默。以前,我們之間也經常無話可說,不過那種感覺,有時是種羞澀的尷尬,有時是種愜意的放鬆,但從來不是此刻寂靜的冷凝。
一瞬間,紀雲思眼裡蒙上一層難解的晦澀,迷離、沉痛、惶惑層層交錯,我有些讀不懂。不解他怎麼會有如此複雜的眼光,尤其是看我的時候。須臾,他垂下視線,眼睫微微顫動,不經意洩露了內心的掙扎。
“紀先生?”我喚他。
聞言,紀雲思似是如夢初醒,再抬眼時,目光遊離。半晌,他只對我點了點頭,道了句“告辭”便匆匆轉身走了。
我疑惑地杵在原地,茫然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藉著月光明朗,我才瞧見他向來清潔的鞋邊沾了汙泥,長褂衣襬也皺著,還落了些許塵埃。
莫非,他尋了我一夜?
甚至……在顏府外守著,直到我安然回來?
心裡砰然跳動了下,我看著他躲入屋內的身影,心底漸暖。
……
俗話說“禍不單行”,又說“好事成雙”,似乎什麼事情都喜http://www。345wx。com歡攪合在一起,接踵而至。就在今夜,那個數夜未至的人,終於再次出現在我屋內,彰顯他還安然生還的事實。
推門回屋時,我一眼便瞧見子禾斜倚在我床上,活色生香地上演美人圖。
“……”我淡定地看著他,他也泰然地回望我。
“回來了。”他說。
那口氣,就像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自然親密
“……嗯。”猶疑地應了聲,我進屋倒水擦臉。感覺那道目光一直黏在我脊樑骨上,我洗了把臉,如他所願,回身給他點反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倒是一點不含糊?”
子禾習慣性地卷著髮尾,磁性綿長的嗓音飽含委屈,“蘇蘇,你這口氣可是在責難我?”
“……”
“若不是責難,”他嘴角漾起勾人輕笑,一雙桃花眼中媚韻流轉,“就是蘇蘇想念我了罷。”
我一條帕布巾甩在他臉上。
從臉上揭下布巾,子禾眼角抽搐一陣,隨即放柔了身子,捏著我擦臉的布,笑道:“蘇蘇表達關切的方式挺特別。”
此時此刻,我忽然很想潑婦一回,指著敞開的大門,怒吼一聲——妖孽!你給我滾,馬不停蹄地滾!
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以此人的麵皮,他會滾了圈,再滾回來。
“說吧,你又找我有何事?”我走到竹床邊,撩袍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子禾輕笑一聲,慢慢從床上爬起來,像一隻慵懶高貴的貓,“確實有事。”
“說。”
“子禾想知道,”頓了頓,他幽深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媚眼如絲,“那位溫家公子究竟向我的蘇蘇提了什麼事?”
什麼叫做你的蘇蘇?
我蹙眉,“他說他要娶我。”
“你答應了?”他聲調陡然一高,這聲音忽然變得很耳熟。
定定地看著他,我覺得心裡似乎有什麼漸漸成形,卻又捉摸不透,“自然沒有。”
他像是鬆口氣,忽然又媚笑起來,“蘇蘇不應他,果真是因為放不下我麼?”
我撫額,您還是滾吧。
見狀,子禾有些不滿,語氣嬌嗔,“那總歸得有個因由吧?”
低頭想了想,我如實回答,“我們之間沒感情,頂多只有交情。溫茗提親,只不過認為作為他的妻子,我是個合適人選。這門親事,算到底,於我終究是虧的。”
聞言,子禾沉默片刻,口氣不明道:“蘇蘇也開始計較感情上的盈虧了……”
“我與他本無感情可言,自然應當計較。”他說這話時,我心裡一頓,生出幾分心虛煩悶,惱道:“蘇淺本就凡人一個,只想求一人白首,過安穩日子。貿然出嫁,若夫家再娶,我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