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告別啊!
“其實我本不想師父那麼勞累,送我到邊境,可父皇堅持讓你送。”文成公主嘆了一口氣,將視線移向我,“這隻小鸚鵡有勞您照顧了,我已經命人去查它的主人,可是鎮上無人丟失鸚鵡。”
赫海的聲音很平靜,如同當時和我說話一樣,他垂下眼簾掃了我一眼,接著回應道:“請公主放心,貧僧會照顧好這隻鸚鵡的!”
文成公主放心,點點頭,對著我說:“你要自由飛翔啊!代替我。”最後三個字說得很小聲,我聽得心都碎了。
去和親,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而言,是怎麼樣的一條道路?陌生的國家,陌生的語言,陌生的丈夫。
她心中必定忐忑不安。
你會成為流芳百世的大名鼎鼎的文成公主。我真想衝著她說這一句。
可是,我只能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馬車,我都沒有說出來。
請你不要害怕,不要擔心,不要忐忑,請你堅強一點,你肩上揹負著重任,請你一定要開心地活下去,文鈺公主一定也希望看到你過得好的。
來不及過多地傷感,我就被現實拉了回來。赫海提著籠子往前走,由於籠子的長度正好在他的小腿的位置上,我看到的景象是變大的街道,變大的人,這樣的視覺效果真是不一樣耶!
“哇!”我忍不住發出了驚歎,因為赫海正好停下來,而我眼前的是一個小攤子,攤主是個中年男子,正用彩色泥巴捏出不同的人和動物,手藝真是好啊!
那個豬八戒做得真是惟妙惟肖,還張開嘴巴咧嘴笑呢!
視線被切換,是赫海提起籠子,蹙眉看著我!
“你會看泥人?”赫海的聲音不大不小,驚得我的羽毛快要張開了。
不能被他發現我的異樣,我只是一隻普通鸚鵡,快,裝呆!
“剛才是你在說話吧?”赫海眼露寒光,聲音低沉。
街市上那麼吵,我隨便“哇”了一聲,你也聽得到,耳朵是怎麼長的?
“哇哇哇。”被他這樣逼視著,我出於無奈只好裝傻亂叫了幾聲。
赫海眼睛帶著探究的意味,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總覺得這隻鸚鵡很奇怪!”
你又不是女人,不需要那麼準的直覺吧!將你的第六感收起來吧!我真的是一隻普通的鸚鵡,很普通的,很普通的,很普通的。
“罷了,等你傷好了,再讓你自行離去!”赫海將籠子重新放下,我不用在面對他的視線了。
著實讓我鬆了一口氣。
走了好一會,我突然瞥見天空飛過幾只鳥,那隻黑黑的不就是小烏嗎?
我張嘴想叫,不料它已經飛遠了!
天哪,死烏鴉,沒事你飛那麼快乾嗎?
我沮喪地站在籠子裡,任由赫海提著走。赫海這傢伙走了那麼久也不累的?夕陽西下,他走出了市集,來到城外的小道走著。
終於,在籠子沒有把我晃暈之前,赫海將籠子放下了。他還將背在背上的行李一併放下,然後拿了個水囊到小溪邊接水喝水。
赫海坐在溪邊大石頭上休息,夕陽給他增加了一圈光暈,柔和肅穆。
我終於細看他,高高的額頭,修長的眉,波瀾無驚的眼眸。
潺潺的流水聲,彷彿只有他的世界是靜止的,就像一幅莊嚴穩重的畫。這一瞬,我想起這一句詩“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同樣是在夕陽下,成年的上謹是妖邪豔麗,眼中帶著不可一世的高貴,他是鳳凰,是這天底下最高貴的神鳥。哪怕只是一絲輕風,都可以將他墨黑的長髮吹起,寬大的袖袍也會隨風而鼓動,他似乎隨時會啼鳴沖天而去。
赫海的世界只有他一個,或者說是他和佛祖。
赫海沉思了好一會,終於想起了我,就上前將籠子的門開啟,我一下子就飛出去了,在籠子裡呆了快一天了,翅膀都癢癢了!
我差點想狼嚎了,想到下面正坐著一個危險人物,只好硬生生地忍住了。
呃,頭有點暈,飛得不穩,撲通一聲,我掉進水裡了!
這次飛到小溪中間,赫海來不及接住我,正當我被溪水嗆得要死的時候,他一手將我撈出來。
“你的頭被撞到了,還有兩處傷疤,是在遇到我之前就撞傷了。”赫海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溫柔。
水滴落在我的眼裡,是不是錯覺?赫海居然笑了?
等我弄乾眼裡的水的時候,赫海已經恢復了面癱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