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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時至子夜,大家都說佑生應該歇息了,程遠圖和小沈互相攙扶著走了出去。餘下我和佑生,一片狼藉,殘燭敗火。

我一隻手握著佑生的手,一隻手支著額頭,只覺頭大屋旋,胸中滿溢。

不知過了多久,佑生輕嘆了一聲,緩緩說:〃我讓他們給你備了馬匹,收拾了那些衣服,準備了包裹在你房裡了。你,要好好休息。〃

我放下手,看向他,燭光下,他的臉美好得象一個夢,他的神情平靜安詳,目光柔和,帶著一絲愛憐,他的嘴唇輕抿著,似有笑意。我看著他,大罵自己,我真是個混蛋哪! 死有餘辜。

他忽然一笑,說:〃雲起,你放心,不管你休了我多少次,我是不會休了你的。〃 我終於哇地哭了出來,從他手中抽出了手,雙手扯住我的頭髮,使勁搖頭。他坐起身來,輕放了他的手在我臂上,緩慢地說:〃沒事,我受得了。〃

我痛得彎下腰來,胸中怒火升騰,我想殺了誰,那人就是我自己。

我咬牙切齒抬起頭,雙手一下按在他的雙肩,把他按倒在身後的被上,狠狠地吻上他的嘴唇,下死命噬咬他溫柔香甜的嘴唇,血腥味立刻充斥我的口中。他並沒有其他動作,只是在口唇之間與我拼死糾纏! 他針鋒相對,寸土必爭,無論我如何狠毒,他毫不退縮,爭城奪地,你死我活。我們象兩個高手對決,槍來劍往,斧砍刀劈,恨不能將對方活活咬死,吸乾對方一切的力量和勇氣!

我將將守著腦中最後一絲清明,奮力推開他,從他唇邊,抬起頭來,他面色平靜如常,只唇上處處破痕,流著鮮血,更顯得無比誘人。他眼中似乎映著燭光,他看著我,飄忽一笑,說:〃我夢中,就是你!〃

我雙手揪住我的頭髮,把自己扯得站了起來,一時覺得血肉飛濺,痛苦難當,象我的一層皮,被活生生剝下,留在了他身上。

我跌跌撞撞到門邊,不敢回首看他,一頭衝了出去。出門的一瞬間,好象有一把透明無形的利刃,當場把我的心劈成了兩半。我長長地哀嚎了一聲,月色黯淡,狼群四散,冬夜寒風,寂靜荒野……

天沒亮,我獨自牽馬離開了王府,把佑生一個人,留在了那一片黑暗的屋宇之中。

奔忙

我會合了程遠圖和小沈,一同出了皇城。小沈簡直象要瘋了一樣,嘴裡不停地講他的小師妹這小師妹那,兩個眼睛不是竊笑,而是明目張膽的大笑了。這同我惡劣的心境成絕對反比。如果不是念在他醫了佑生,我很可能掐死他,給他小師妹省了這個話癆丈夫。

我推說酒醉頭痛,只默默不語。程遠圖也冷著個臉,不發一言。我們都被那個瘋子殘害到了岔路口,大家抱拳相別,各自上路。我原來還煩小沈嘮叨,他們走了,我倒還希望聽誰說點什麼,不然我腦海裡全是昨夜佑生的容顏和他的話語,我快成瘋子了。

我任馬走在鄉間路上,呼吸著這久違了的自由自在的氣息,它依然甜美,可也有了一絲苦澀。這絲苦澀牽動著我的淚腺,我動不動就淚流滿面。我無休止地想起我們的一點一滴,直到我的心被水滴石穿,變得千瘡百孔,玲瓏透剔。

我現在理解了書上所說的那些共產黨人,為了新中國,拋家舍子,投身革命的大無畏的革命勇氣。原來我以為他們都是為了逃避父母管教,學校考試,指腹為婚,務農經商,或是對現實的婚姻不滿,又離不了,找個堂皇的藉口,不用再養家餬口,弄不好還能遇上個年輕的革命知己,取不滿意的配偶而代之……現在看來,幾百萬人裡,只要有一個象我這樣,真的為了理想,如此痛苦過,革命勝利就是付出了極其沉重的代價!

我用了兩天才回到小鎮上,熟悉的環境讓我又鬆弛又悲傷。與佑生在這裡的一切象冷箭一樣,在所有我們呆過的地方向我射來,百發百中,我根本無處躲藏。

淘氣看我回來,簡直象……真沒法再誇張他的那種震撼的喜悅之情,差點兒就給我跪下,行三扣九拜之禮。只一個時辰之間,一大堆人就跑來見我,說要買煤買爐子,其中有些人,淘氣告訴我,昨天剛買過。我澎湃的怒潮無處發洩,只好見誰罵誰,罵得他們個個嘻皮笑臉,高高興興地拿著東西回去了。賤人哪,沒說的了。

夜晚最是難捱,紛紜瑣事,切切私語,四面八方撲過來,我擋不開去。我是換了一個的地方,還如此,那佑生在相同的地方,該是多麼傷感。想起現在他躺在黑暗的帳中,我不能再去轉移他的注意力,疼痛襲來,他只能獨自強忍,我淚如雨下……

我真是不該活著啊。可我要是繼續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