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牢門,熊秉坤帶著一隊士兵走了進來。雷振春慢慢的抬頭,那雙眼無神的掃了一下他們,他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尋常人在這個時候都會感覺到絕望和恐懼,而雷振春不一樣。
雷振春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動了幾下,但是那眼神卻慢慢的放出了光彩來。老袁倒了,老袁剛倒下去這幫人就找自己了,他們要做什麼雷振春用屁股想都能知道。
他是軍旅出身,是多少次死裡逃生的。確定了事情無法挽回之後他反而恐懼之心頓去,面色很快恢復如常。
“熊師長,咱們見過兩次的,您不會當了貴人就學會忘事了吧?”
熊秉坤點點頭,走到雷振春跟前遞上一份文書一支筆:“雷振春,關於你貪汙受賄強搶民女的罪行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最高法院決定對你進行公開審理宣判,籤個字跟我走吧。”
雷振春伸手接過那筆來也沒看文書,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等我換身衣服好麼?”
熊秉坤點頭。
雷振春也沒有耽誤時間,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大總統都指望不上了。再拖延也是毫無意義。恐懼之心去除之後雷振春表現出江湖上的一個亡命之徒的氣概來,換了一件乾淨的外套,剃了鬍子,梳理了一下頭髮,還特意把他的那個菸嘴也叼上:“熊師長,有菸絲沒有?”
熊秉坤回頭衝那看守說道:“去拿些上好的菸絲來。”
審判雷振春是公審,由剛剛上任的司法部長鄒容親自主持,不光是審判陣容龐大,旁聽的陣容一樣龐大。基本上在北京的所有北洋要員都來了,另外楊度還通知了許多媒體的記者。
天氣很熱。整個審判大廳裡面擠的滿滿的,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雷振春沒來之前這幫人都在地下私自的討論這場審判會有一個什麼結果,雷振春會抵賴還是求饒?他會被判死刑麼?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結局會和他一樣麼?
那些北洋要員的心裡一個個像打鼓似的。
一個法警從外面跑了進來:“報告,案犯雷振春已經帶到!”
鄒容用錘子敲了一下桌子,整個大廳的竊竊私語聲馬上終止,大家的眼睛都看向門外,鄒容說道:“帶進來。”
雷振春進來的時候讓那些北洋的人眼前一亮!雷振春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副囚徒的模樣,相反,他身上的外套是法國的高檔貨。頭髮雖然有點長,可梳理的相當整齊。腳上一雙鋥亮的皮鞋,邁步走進來的時候還面帶笑容,對於這麼多人來旁觀雷振春顯然有些意外。進門之後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很多北洋的人之後將那拷著的雙手舉起來四周抱拳:“諸位,今日能來陪震春這一刻,震春銘感於心。這裡謝過了!”
這一刻那些北洋的傢伙頓時有一種豪情澎湃的感覺,心中為雷振春大是叫好。咱北洋的人就是爺們,落到這個地步也沒有輸人場!
好多人都站了起來衝雷振春還禮。也許他們之間以前過的並不愉快。鄒容的眉頭皺了一下,又敲了一下桌子:“都坐下!注意法庭秩序!”
“震春!”
旁邊卻忽然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眾人的眼睛馬上看過去,只見那女子年近四十,一頭白髮顯得非常蒼老,不用說,他們都知道這肯定就是雷振春強搶的那個民女。
雷振春腳步想往那個女人走去,卻被士兵拉住。雷振春也沒有再往前走,站定之後衝那女子一笑:“姐,本來想照顧你下半輩子的,現在看來震春可能做不到了,我若先走一步,你當好好保重!”
他臉上雖然在笑,可是語調的顫抖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內心的痛苦,那女子忽然就大哭了起來。鄒容不得不再次敲擊響錘讓法庭保持肅靜,同時讓法警將那哭泣的女子帶出去。
審判進行的相當順利,當檢察官官宣讀的了起訴書之後,雷振春根本沒有抵賴狡辯,更沒有求饒。
當鄒容問他:“雷振春,你對起訴書上所說的犯罪行為有何辯解?”
雷振春只是笑了一下:“辯解?辯解有用麼?咱們還是痛快點吧,這些事都是我做的,貪汙受賄是事實,強搶民女我也不否認,至於爆炸案和縱火案,好吧,也是我做的,大家怎麼利索怎麼來,我只有一個要求。”
鄒容當真沒想到雷振春如此的痛快,他本來以為最少在縱火案和爆炸案這兩個環節上面雷振春會辯解的,沒想到他一下全扛了。鄒容有些吃驚,不過馬上聲音放柔和了一點:“你有什麼要求?”
雷振春扛頭說道:“屬於我薪水的那份錢你們別動,給我孃親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