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誓從來沒有吃和穿上的煩惱,他的媽媽每一季都會給他買新衣服,永遠不會讓他穿得不合時宜地去學校。他有零花錢,一週二十塊錢,除了中午吃飯外,大多時候他拿去買書,經常是花得精光的。他喜歡天文、地理,還喜歡集郵。他的書架上都是關於宇宙和地球的書,還有每一年的郵票。也就是那段時間,他有幾個星期不去買書,每週可以存下十幾塊錢。一個月下來,他存下了五十塊錢。那是初二下學期暑假的前一段時間,1995年的夏天。他和陳倩成為了好朋友,以往是陳辰和他一起回家,現在變成了三人一起回去。陳倩活潑開朗,是個外向的女孩,很愛說話,可是又有一種端莊大氣的感覺。她談話的內容是學習、主持、廣播站,還有自己參加的歌唱和舞蹈比賽。焦誓有些羨慕這個女孩,雖說自己經常當班幹部,也在同學面前發言或主持,但並沒有陳倩那樣成套的經驗,有時聽陳倩介紹演講經驗,焦誓很有心得。陳辰聽了他們倆的對話,卻嫌他們極其無聊。依他的看法,這兩個少男少女明明互相很有好感,卻總是拿他當擋箭牌,一本假正經。趁著有一天陳倩有課外活動,不能和他們一起回去,陳辰對焦誓說:“你們倆不要磨磨蹭蹭,早點把關係確定了吧?”“什麼關係?”焦誓有些糊塗了。“你喜歡她,她喜歡你,不就是談戀愛關係唄!什麼關係!”陳辰目光中流露出鄙視:看你再假正經。焦誓說:“你別瞎說,陳倩沒有說喜歡我,我們只是很談得來。”“她難道還自己開口對你說喜歡?你怎麼一點都不懂女孩子?”陳辰痛心疾首,“她還不夠明顯嗎?你是不是傻瓜?”“我……”焦誓一時語塞,他是覺得陳倩很好,可是這和戀愛是一回事嗎?“你就回答我,你喜歡不喜歡她?”陳辰問道。焦誓想了一想,肯定不是不喜歡,但是喜歡分了很多種,他也說不上來,在陳辰的逼問下,他回答道:“當然喜歡,不喜歡怎麼成為朋友?”“那不就結了?你們互相喜歡,早該在一起了。”“在一起做什麼?”焦誓莫名其妙地問,“現在不也每天在一起嗎?”陳辰若有所思地看著焦誓,似乎理解了他的喜歡是個什麼意思。於是他又問:“你想不想和陳倩親嘴?”焦誓的臉刷地紅了。一時氣急攻心,不知該怎麼回答。陳辰見了他的樣子,哈哈大笑:“你說在一起幹什麼?”可是陳辰誤會了焦誓的表情。焦誓為什麼臉紅,只是因為想起陳辰那本黃色漫畫,在接吻之後的後續。如果在一起意味著只是為了要進行那些活動,焦誓只覺得完全是侮辱了人家女孩子。可是,焦誓心不在焉地想,哪個男孩不想真的試一試呢?反正想與不想,在這個年齡段,早晨也會一把火燒地起床的。 26去給何春生送錢的那一個週末前的週五, 焦誓找林老師要了何春生的住址, 回家後問了媽媽怎麼去這個住址。媽媽平時管教得比較嚴,但無非是不讓焦誓夜不歸宿,交的朋友要交代來路, 不讓他談戀愛, 其餘方面並不加限制。她問明焦誓要去這個地方給困難的結對子同學送捐款, 讚許了兒子的行為,並向同事打聽了怎麼去這個地址。“先去韭菜園坐公交車, 到了銅缽村以後下車, 然後步行幾公里就到了。你到了銅缽村後問路就好了。”媽媽是這樣告訴他的。奶奶卻告訴焦誓:“焦誓啊,颱風快過來了,明天可能會變冷, 你出門要穿長袖,記得帶雨傘。”可是今晚還挺熱的呀,已經快七月份了。焦誓沒有說出口,只是對奶奶說:“好的,我明天穿長袖。”早晨起床,焦誓對著櫃子裡的衣服發了愁。他覺得熱, 可奶奶說他去得遠, 可能要在回來的途中變冷, 讓他穿上長袖。焦誓想著既然是去何春生那兒,也不好穿得太新了, 於是就穿上了長袖校服。這段時間天氣反覆無常,週一時才穿過秋冬校服升國旗, 後來幾天就熱得不能穿了。他穿上那套藍色的長袖校服,初二上學期,他剛換了一套,當時穿著還要捲起褲腳,現在卻剛好遮住腳踝,他想起何春生的校褲,已經半吊在小腿上了——何春生大概是穿著初一時買的校服吧。他要去見何春生。這個念頭讓他有些雀躍。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他一直盼著何春生能夠來上學,何春生卻一直沒有來。林老師交代說一定要說動何春生來參加期末考,否則他可能要留級。何春生如果留級,又要多浪費一年時間,多出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吧?他不能留級。焦誓懷著這樣的想法坐上了開往大山裡的公交車。沿著十八彎的山路顛簸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了銅缽村。沿途看見了連綿的山,還看見了煤礦——焦誓從沒見過煤礦,驚奇地看著那黑乎乎的礦山礦廠,那座山傾瀉下來一道墨色,在山坡上有著黑乎乎的山洞,山腳下是運輸火車的軌道,奇特極了。而在那之後就是山、田野,以及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