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裝修好了嗎?已經往裡送床了?焦誓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上樓。焦春水聽到他的腳步聲,在樓上喊著:“爸爸爸爸,你回來了!”楊柳把門開啟,焦春水就衝了出來。她興奮地說:“何叔叔剛才給我蛋糕吃。”“何叔叔?”焦誓有點摸不著頭腦。“你的同學剛才過來,給春水帶了一盒蛋糕。”楊柳說,“就是你以前一對一結對子那個同學,叫何春生的,他說他也住在這附近,順便來一趟。我跟他說你就快回來了,他說有點事先走,下次再來。”是何春生嗎?焦誓心想。他本想問問何春生,想了一想,還是忍住了。他強迫自己從關於何春生的事情裡抽身,不要多想。可在夜裡,他忍不住點開何春生的朋友圈,和以往一樣,一片空白。他反覆看著自己和何春生的聊天記錄,最後把手機丟在一旁。他想起何春生接近熾熱的懷抱,輕輕地摩挲著嘴唇,想象著被那個人親吻,下/身不受控制地昂揚起來。焦誓坐起來,去浴室衝了一下臉,從沸騰的思緒中平靜下來。後來那段時間,焦誓時常聽楊柳和焦春水說起何春生。幾乎每個週末,在焦誓加班時,何春生都會來看看祖孫倆,卻一般不等到焦誓回來。直到四月底的一個週六下午五點,焦誓回到家中,在門口看見了何春生的鞋。焦誓進了門,看見楊柳和何春生正在沙發上聊天—焦誓認識的他並不是擅長聊天的人,可是現在何春生卻和楊柳聊著焦誓小時候的事,看起來愉快極了。“焦誓你回來了,何春生在等你呢。”楊柳的聲音裡帶著久未有過得輕鬆,好像父親過世前她說話的那種語氣。“何春生。”焦誓看著沙發上那個看起來年輕而又帥氣的男人,一時自慚形穢。楊柳說焦春水下午睡得遲,現在午睡還沒醒。何春生起身告辭,焦誓送他到樓下,何春生卻問:“到我家坐一坐嗎?”焦誓愣了愣,看著何春生,不知他何出此言。他住得那麼遠,這個接近晚飯的時候,並非合適的時間點。何春生下了樓,卻沒有走出樓梯間,而是往宿舍一樓的那間房門走去,開啟房門,對焦誓說:“進來坐坐吧。” 38何春生邀請焦誓進入那間房之後, 焦誓才後知後覺地問:“你把房子買在我樓下了?”等到焦誓進了房門之後, 何春生把門關上,拉住焦誓的手,把他壓在房門上, 吻上他的嘴唇。暴風般的吻讓焦誓不得不張開嘴唇, 接納何春生的侵略。何春生的舌尖糾纏著他的, 令他從足尖開始顫慄。一吻過後,焦誓已經忘了要問什麼, 何春生撫摸著他的臉, 說:“你說隨便我做什麼都可以。”焦誓微喘著,何春生看著他,他卻不敢直視何春生的眼睛。“我想要你, 可以嗎?”何春生把焦誓的臉扳正,讓他看著自己,問道。“要到什麼程度?”焦誓的頭髮散亂著,眼鏡已經不在了,他問出這個問題時,眼中隱隱有些絕望。“這裡也給我。”何春生的手輕輕放在焦誓的心臟前面。“已經是你的了。”焦誓苦澀地說。“不夠。”焦誓舔了舔嘴唇, 何春生再度席捲他的唇舌, 比適才更加激烈, 直到焦誓覺得很難站立,不得不用手抓住些什麼。他握住身後的門把, 指尖都疼痛了,卻不去擁抱何春生。有那麼一瞬間, 他在想自己這樣到底有什麼意義?不論將來何春生離開還是留下,他都會痛苦,區別在於,到底是自己拖累了對方的痛苦,還是對方辜負了自己的痛苦——如果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說好只是和他睡睡,這種痛苦會少一些嗎?何春生終於停止吻他了。何春生輕輕扳開他緊扣在門把上的手,把他擁入懷中。“慢慢來,不急。”何春生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對焦誓說。焦誓靜靜地在他懷裡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他問何春生:“住下來了嗎?”“嗯。現在白天回工作室,晚上過來。過段時間我把工作室搬過來。”何春生說著自己的計劃。何春生買下的一樓雖有庭院,卻並不是適合工作的地方。焦誓想起他那一大片的蓼藍地,覺得他這樣跑來跑去麻煩極了。“這樣不太好。”焦誓心想:他為了我勉強,遲早有一天要嫌煩的。“沒什麼不好。”何春生看著焦誓說,“我以前工作日在城裡打工,週末回去做藍染,那個時候我還沒汽車,是騎單車的。再小一點的時候,你知道我每天騎單車來回上學。”焦誓並沒有說什麼。為了自己,和為了別的什麼人而忙碌,終歸還是不同的。何春生生活得悠然自得,愜意極了,可焦誓卻令他不能再那樣悠閒愜意。焦誓最後終於想到,他對何春生產生的所有不安,都源自與陳倩的關係破裂。當年戀愛最甜蜜的時刻,陳倩幾乎每天都要對他說一句我愛你。可是即使這樣,為他做出任何改變都是令她痛苦的,她不會為了他改掉自己的愛好;他也一樣,他不願意為陳倩作出任何改變,像她所說的那樣,變得上進,變得一心想掙錢。他覺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