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而來的人影正如閃電一般,不可思議的折進。他的身後,是斗大的太陽,太陽邊上,是雲神的衣裙,那麼漫天漫地,隨手佈置,卻巧合天工的雲布風動!
可萼華樓邊,黑壓壓的,矢落如雨!
黑而利的雨,像天空發怒時把黑的雨箭射向墨的海上,無所不覆,無所不至!
可那人影還是穿矢而來。
——龍駕兮帝翔!
卻奴忽然明白“羽門”歌決中這一句的含義!
皇城威嚴,宮城百闕,禁門千鎖,都鎖得盡雲韶宮的流年華韶,但鎖不住,這——龍駕兮帝翔!
——龍駕兮帝翔,聊遨遊兮周章!
殿門外一時只見人影紛起,那是欽天監的供奉們見事態已急,紛紛撲起相阻。
當年星羅道中的逸士高人,為李淳風所網羅來的,就是草野群豪,備知大野事務之人,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地上,長戈大戟,硬弓鐵駑,天策府衛的近衛高手已扎出了一片鐵鋒叢林。
卻奴一口氣幾乎盡吊到了嗓子眼裡,他已看得到師傅那根根長髮迎空飛舞。
“吟者劍”!那不可即得不輟歌吟,不廢飛翔不廢航泳的……吟者之劍,就這要一往直前,無畏無懼地直逼而來。
當年,在玄武門外,他就是這樣長髮迎空地從林梢長嘯而去,卻兜回兜轉,猛地轉過來,將自己擁進了懷中。
殿外只聽到一片戈鳴弦響,衣袂裂風之聲。
卻奴幾乎不忍心睜眼去看,卻強迫著自己睜目明視。
他只眨了一下眼,就見到空中那些欽天監供奉們身形落下時的驚慌之態,然後,見到那長戈大戟間,肩胛,他一身衣服撕裂,白帛垂掛,一條條的破布披在他身上,象千羽在身的一隻大鳥,直撲向這殿中。
他要的就是快,不快,誰都不可能突破抵擋這唐天子的重重鐵衛與高手供奉。李淳風與龐公公互視一眼,在肩胛突破殿門時,李淳風身形往門口一掠,龐公公卻向前一迎。
龐公公張手就是一抱。
他這一抱卻已是內相家拚命的不二法門“抱嬰式”。
這一式是與敵諧亡的玉碎之勢!
迎向他這一抱的是肩胛那在殿門口腳尖略點門檻後再度撲起而至的劍尖。
——吟者劍!
龐公公這時才知道什麼是“小骨頭”,什麼又是“吟者劍”!
難怪連自己的師兄號稱“落拓江湖大酒鍾”的大鐘公都說過,哪怕是就借給他寒山寺那口大鐘,他也不願去封擋那“小骨頭”的吟者劍!
這一劍轉瞬即至,正指龐公公面門。
——李淳風已撲至肩胛身後。
——李淳風的雙手上均留有指甲,個個瑩白無垢,長近兩寸。
——可他的雙手卻是緩緩又緩緩地推出。
緩得卻奴都看得清他手腕上的青筋是如何一點點的蠕動暴漲。
這一推似慢實快。
那是李淳風獨門秘技“推背”!
這一式,以算學家的精準推出,雜君平之術與星曜之變,那是李淳風得以享名天下星羅道中的不二絕技,更是他苦修終生的成名之術。
可那一劍光寒,清亮如羽。
龐公公猛地閉眼,因為已感到必死。
可就算在必死之心下,出於本能的,他還是面孔略略地向後一仰。
那一劍突升……
接下來的一切,別說宗令白,快得連卻奴也看不清楚。
他只記得肩胛全身那被割裂得碎得如羽毛一樣的衣衫突然爆了。空氣中炸滿了一天的羽毛。那隻鳥兒,飛出了自己羽翅的牢籠,快得不可思議的在龐公公那本能的怯縮間突進。
然後只見到滿天羽落,沒有人知道那隻鳥兒哪裡去了。
——那劍,是鳥的喙。
——可那喙,又到哪裡去了?
直到空中的衣袂飄碎如羽,卻見肩胛一身內衣,孤另另的一把骨頭似的,聳身站在胡床之側。
而——他的“吟者劍”,正斜斜地指著李世民的喉頭,相距不及一寸。
卻奴忽然明白了自己今日進宮來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他要的就是這個!
這樣的可以直逼“天顏”,直犯禁忌,直抵封喉的一種銳意!
可肩胛的身後,李淳風的雙手推到他背心也近不及寸。
他的腰間,龐公公的雙臂已環,只差合攏。
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