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曾夫人有體會。說是說定了,可是怎麼入石城,怎麼不令西夏知曉單見單雲龍,還都沒想出辦法來.半夜裡,焦通海偷偷出營,他和孟通江最近,要捨命救老兄。黑大個兒沒拎鑌鐵槍,肩扛條筐,裡面是兩床棉被,來到壕邊,他用棉被纏庭周身,硬將自己塞進大條筐,側身放躺,兩手抱腦袋,愣往溝.裡骨碌。溝邊兒立陡,沒有坡度,條筐直上直下摔下去,誰也受不了。這本是護城河,西疆少雨,水已千涸成為壕塹,下面是老厚的沙底兒,岸邊野草荒藤拉拉秧橫生豎長,條筐滾下過程中不斷受到阻遏,減少了加速度,那落下來也把砂底砸了老大一個坑,老黑腦袋嗡地一聲,昏將過去。好半天,才請醒過來,發現已在石城之上,雙肩被綁。這麼大響動,還不驚動城上守軍,城上用繩梯放下二十人來,他們又放繩梯人壕,才發現筐裡還有人,個兒大,昏迷不醒,背又背不動,放粗繩連筐捆上往上拽吧,倒了兩截兒,拽上石城,焦通海還沒醒呢。焦通海看這架式,明白了.“我滾潦溝,就算能再打北邊兒爬上來,也還是上不了石頭牆,救不了孟通江。得,又給你們送來一個!吃肉下口咬,喝血用盆接,愛咋辦咋辦吧!〃 一個頭目道,“不吃肉不喝血,監軍有令,逮住多少宋將都送進五風樓,餓死一撥兒,再換一撥兒。進去得守規矩,啥規矩聽裡邊的孟通江告訴你。來,給他鬆綁。”鬆了綁繩,將他推五風樓裡去了。焦通海試著往外推門,才知這門是二寸多厚的鐵板,外邊往裡推,能推開,裡邊往外推,有鐵門框擋著,往裡拉,沒拉手兒沒扣手兒,連撬都撬不開,光興進不許出。裡面黑咕隆冬沒窗戶,用手一摸,鐵籠子,外面破木板,裡頭粗鐵條編網,出去,擂翅難逃。他順樓梯上來,孟通江正眼著南窗發呆呢。樓上有窗,果然四面透風,寒冷無比。孟通江見上來的是焦通海,驚問道.“你怎麼來了?'' 救你救不了,陪著坐一塊兒說話嘮嗦兒 ,省得你臨死前寂寞。”“好兄弟,好傻的兄弟!出大殯也不能埋打蟠兒的呀!'' “少揀便宜,打蟠兒的是兒子王小五虎不願同生,但願同死,這不是假話!'' “他們哥兒幾個呢!”“我來陪你,他們琢磨救你,這是各顯其能,各盡其力。”“救我,不容易! 你也出不去了。這樓外面是木板,裡邊是訊息兒,進來出不去,爬窗戶,木板縫兒裡往外射毒弩竹針毒汁毒火毒砂,不是五風樓,是金木水火土俱全的五毒樓。跳樓任可摔死都不成,這樓下寬上窄,往下跳準得挨牆板,板縫裡射五毒,還有倒須鉤掛皮掛肉掛衣裳,死得更慘,還不如坐裡邊兒餓死撈個網圈屍首。這是我進來的時候,守門兒的告訴我的,他叫我老實待著,別犯傻勁兒。”說到這兒,焦通海想起來了,他褪下中衣兒,兩條小腿肚子上纏的全是大餅,足有二十來斤。“孟哥,我聽說狄難撫要餓死你,特為讓他們抓住我,好給你送飯。這大餅簡省點兒夠咱吃幾天了,不知有水沒有?〃 “進來出不去,裡邊兒沒人管,哪兒來的水呀!〃 “這可夠嗆,渴比餓更難受! '' “先吃餅吧,渴了再說。”撂下這哥兒倆,再說小銼子曾傑,半夜裡髒水口入城,進了三皇廟。廟裡老道劉達能也是黑道兒出身,原來是磨盤山的眼線頭目,如今穿上道袍,也是障眼兒,照舊探準門路偷富濟貧。曾傑來了,老道半夜擺灑,燻魚頭滷雞翅牛鍵子膀蹄肉,應有盡有。曾傑間他五風樓之事,老道說的和守卒告訴給孟通江的差不多,至於如何救人,老道說:“沒法兒救。這樓修得損,進去出不來,誰去救人準把自己也搭上。”“難道守卒從不入樓?'' “不進去。一年進去一次,窗戶臺上順跳板,樓下邊石城上釘楔子豎支架兒。”“這活兒,咱們幹不了。”“所以麼,他們進樓都使這笨法兒,咱們又上哪兒找門道去?〃 小矬子眼珠兒一轉:“窗戶可以出入?''窗外是深溝河往東流到石城盡頭,有一大洞流入鑽雲山清水澗。如今千旱無水,可作通路。”“明日帶我探探。”“探不了。大白日跑濠潦裡散步去,還不讓城上守軍射死。這路我走過,沒錯! 〃 次日,小銼子到作坊出一百兩銀子定做大拇指粗細的絲繩百丈,要禁得住千斤之力。給價太高,作坊忙著買好絲線,小繩擰得又密實又勻稱,小矬子讓夥計送到三皇廟。晚上,小矬子二入大帥府,還是那間房,捅窗眼一看,狄難撫還睡在老地方。他心說:不管你是真睡還是假睡,今晚矬爺爺照樣收拾你。他打百寶囊裡掏出薰香盒子,晃火摺子把薰香點著了。這玩藝兒形如仙鶴,薰香裝在腹中,兩翅膀是扇火的扇子,頭頂上有洞,往出冒煙兒。曾傑將鶴腦嫋伸人窗眼,一拽鶴尾巴,兩翅膀呼扇呼扇沒幾下,薰香燒旺了,白煙咕嘟咕哪順鶴腦頂兒冒人屋中,聽到狄難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