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遍了,哥舒中邪不久於人世。
錢小修端了煎好的藥,裡頭加了名貴的藥材一會卻要進獻給哥舒房中的盆栽,只能說一句富貴家的子弟揮霍得起,演場戲下足了本錢。
哥舒躺在美人榻上,肚子上蓋著一策書沉沉睡去。
好似他認定那女子晚上出現的機率比較大,所以總是夜裡打醒精神,白日就養精蓄銳完全的顛倒。她把藥倒進角落的盆栽,那盆栽受不住藥性,已有枯黃的趨勢,再喂多幾碗藥,估計就要死了。
她放下空碗。
哥舒翻了個身使得書落到了地上,她走去把書撿起。
她打掃過書房幾回,發現哥舒看的書大多傾向於醫書一類,她記得他身子是有病的吧,靈州的宅子裡他就曾經發作過。她把書放到一邊,低頭看著哥舒胸膛緩緩的起伏,轉身要走。
“為什麼不試著在我熟睡中殺了我?”身後是慢條斯理的問話。
這又是試探麼,她已經是厭倦了。“奴婢不喜歡殺人。”
“若是有一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呢?”
“……”那或許,她會先把他殺了,因為她想活著。“奴婢現在不想殺人。”
“你到底是哪裡人,會這麼天真,真像是平和沒有紛爭的地方長大的。”可東野和北狄哪裡還有樂土,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端。“若是要殺人才能保住你最親近的人,你會如何?”他笑道,“我是問了你廢話了,只是好久沒見過你這麼奇怪的人。把桌子上那小瓷瓶拿來。”
她聽命的拿了瓷瓶遞給哥舒。
哥舒起身問,“你想知道里面裝了什麼麼?”見她不想作答,直言道,“這是我救命的藥。”開啟塞子,吞了幾顆藥丸,“我身染頑疾,在這個王府裡,除了總管就只有你知情。”
錢小修道,“王爺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他又是扯過她的手,正如一部電視劇看了三遍便會索然無味,他這個舉止,多半又是要研究她的掌紋紋路吧,錢小修已經是懶得掙脫了。
“我說過你命極好,遇到再大的困境總會轉危為安,我要你留在我身邊是想你保我平順。”
她聽懂了,留著她就是起到護身符的作用。可只怕他是打錯如意算盤了,錢小修道,“我若是能保人平順,身邊的人也不會一個一個的死去。”要是說是把她當成詛咒的娃娃,送到他敵人家中,讓人無疾而終,還可信些。“陳良不就是個例子麼。”
哥舒笑了笑,見端木惟真踩著沉穩的步子進來,見到他兩相握的手,微微失神,轉而又是恢復本來的波瀾不興。端木惟真道,“王爺的吩咐已經辦妥。”
哥舒鬆開了錢小修的手,笑道,“我從來看人極準,你是個能辦事的人,我放心。我剛才好似在你眼中看到莫名的情緒,你們都是東野人,我倒是一直沒問,你們是否認識。”
端木惟真冷靜道,“東野國土遼闊至極,雖都是東野百姓,有的人卻是一輩子都不相識,我和錢姑娘也就是進府後認識的,同是東野人,多少感到親切。”
哥舒興味道,“只是感到親切麼?我還以為你喜歡她呢。”
錢小修警戒起來,就怕哥舒看出他們之間認識,正想著一會她該說什麼欺瞞過去?卻是聽到端木惟真沉聲道,“我是喜歡她。”
她看到哥舒反倒是呆愣了一下,或許沒料到端木惟真竟會這樣回答,便躺回了美人榻上,閉目懶洋洋的道,“未時再來叫我。”
她和端木惟真退出房外,北狄的天氣乾燥,不似東野的天氣宛如美嬌娘的臉水嫩溼潤。
端木惟真問道,“我剛才的話,你怎麼想?”
“啊?”想來是指那句喜歡,她原也沒往心裡去,不假思索小聲道,“我知道表哥是為了應付他,他似乎在懷疑我們之間是不是有關係。這麼一說倒也有好處,就要逃了,有些地方還要商量,倒是不用偷偷摸摸碰頭了,這樣並肩走著,看在他人眼裡也只當我們這兩個同鄉在異鄉發展出一段……”
發現端木惟真並沒有跟上,她回頭,見他瞪著她,“你自己走吧。”說完與她背道而行。
是她說錯了什麼麼?只覺得端木惟真的心思越發的不好猜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敲梆的人打過兩下,錢小修忍不住打了哈欠了,哥舒長夜漫漫的,挑了一本醫術打發時間,她拔下發上唯一的簪子,挑了挑燈芯,讓燭光明亮些,昏暗昏暗的,她怕會更睏倦。
哥舒道,“你若是困,可以喝茶,那是提神的。”
她已經喝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