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可能會亂,你們別出去。”
說完,反倒自己跑出去了。
街上空蕩得很,讓她懷疑是不是皇都城裡幾乎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衙門前了。人群當中停著好多頂官轎,都是因為人堵的緣故過不去,那些官員只能下轎到衙門裡暫避。
錢小修拼命的往前擠。能擠到前邊,完全靠的是她嬌小的身段和堅強的意志,當她到達最前面,只覺得自己像是洗過了三溫暖一樣,差點沒有熱暈,這不是堅強的意志是什麼。
難民將老婦人的屍首就擱在鳴冤鼓旁邊,衙門裡的衙役全都出動了,府尹警告,“快把屍體搬走,你們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是能讓你們這些刁民撒潑的麼。”
難民中有人指著府尹身後的一名衙役罵道,“難道他打死了人就能這麼算了麼!王法在哪!公理在哪!”
錢小修聽到身邊有人低聲聊道,“那人可是府尹的小舅子,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賤民,把自己的小舅子交出去,死了也只能認命,誰讓她運氣不好。”
老婦人的孫女只能趴在屍體上不停的哭。那哭聲跟底下民眾的議論紛紛使得府尹心煩氣躁了,“本官已經詳細問過,是這老婦自己摔在地上頭磕中了石頭死掉的,而並非有人蓄意殺害。”
“果真是官字兩個口,我們這麼多雙眼睛親眼看到是那衙役拿棍子把人打死的,如今你一人說是老人自己磕中石頭而死,如此就草草結案了。”
府尹罵道,“你們這群刁民相互包庇,無非是要說假話騙銀子。如今集結在公堂當眾鬧事,再不走,一個個拉回去依法處置!”
“別,府尹大人息怒!”錢小修跑了上去,恬著笑商量道,“他們也是因為同伴死了,心中感傷氣憤,才會一時激動言語上有所冒犯,但並不是存心的。”
府尹也是臺秀樓的常客,所以認得錢小修,“怎麼是你。”
錢小修道,“我也是看到這裡人多才想說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她湊上前低聲道,“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呢,大人若是處理不好,就怕有損您的威名。還有那些難民可比衙差人數多幾倍,若是要動武,大人你可就吃虧了,不如讓我試一試勸退這些人。”
府尹覺得她的話有理,點頭同意她去勸。
帶頭的那幾個鬧事的倒是還記得她的饅頭恩情,紛紛喊道,“恩人。”
錢小修道,“你們既是還願意喊我一聲恩人,希望你們能聽我的勸,散了吧。”
現在是因為衙役的人數少,府尹才這麼好說話,要是他們再集合不散,到時調護城軍過來,他們都會逃不掉。
難民中有人質問,“難道就讓老人家這麼白白死了麼!”
錢小修摸了摸小女孩的頭,她曉得自己要他們到此為止對這祖孫兩而言都是殘忍了一些,老婦人死得冤枉,而她也就只能這麼冤枉的死去。
“還是你們想衝過去把那人抓過來大卸八塊?然後呢?你們當眾殺了人,等著的要不就是砍頭,要不就是逃亡。老婆婆死了你們也是看到她的孫女有多可憐了,你們也想自己的孩子變成這樣麼?”
錢小修把小女孩拉到身邊,把她的小臉抬起來讓這些人都看看若是沒了父母親人,這張傷心的小臉是多麼可憐。
難民中確實有做父母的生了不忍心,但錢小修的話還是不足打消他們退意。
“我們就是不想孩子日後也活的這樣的可憐才更要這樣做。流離失所到處躲藏已經是夠卑賤了,但是從沒想過會卑賤到讓人打死也只能白死。不是說殺人償命麼,那為什麼殺人的人還能好好的,是我們在這些人在他們眼裡已經不算是人了麼,所以殺人就跟殺豬殺狗一樣,那麼終有一日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也淪為豬狗,被他們就這麼隨意的打隨意的殺。”
錢小修道,“不會的,我可以和府尹去說,想個辦法妥善的安置你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我們已經來了皇都好幾個月了,府尹若是有想過我們的死活,早就想到辦法安置我們了。我們知道恩人你是一番好意,但我們今日怎麼都要討個說法的。”為了老人家,也為了他們自己。
說法?也要那府尹願意聽他們的說法才行,他們只會被當作滋事的亂民,“你們聽我說……”
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到廬陵王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誰都不用說了,今日鬧事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過!”
廬陵王領著手持兵器的禁軍,直接把聚在衙門的人全部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