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心上一時過不去,便道:“你今兒就不要過去伺候了,歇一歇,奶奶那裡有我們呢。你想一想我話可有理沒有。”說了自己出去,只留了夏荷一人在屋裡,夏荷叫打了十板子,身上倒是痛得還能受得,心上卻是不甘。
待得第二日,夏荷依舊在金氏跟前當值,依舊如往日一般周到小心,只是隱約覺著金氏頗遠著她,有些事,只叫了篆兒去做,卻不叫她,心上就慢慢不甘起來,只想著奶奶即容了員外納妾,如何從外頭尋個不知進退,一腦門子糊塗賬小蹄子來也不容我進一步?我在她身邊數年,豈不比外頭來更知她脾性,服侍起來更周到嗎?如何就容不下我?
夏荷心中不甘,金氏那邊豈有不知道,繡雲也斷沒有向著夏荷不同金氏說理,就趁著員外到外頭賬房上去,就推說金氏要找孃家陪嫁來一架能圍在床前泥金小屏風,將夏荷,秋月同篆兒都打發了去庫房那,自己悄悄同金氏說了。
金氏聽了,不由嘆道:“我如何不知道呢。我也不是不能容人人,夏荷若是進一步做個通房,乃至姨娘也必定不會像那丁姨娘一般黑心糊塗,只是她即是我身邊人,我又怎麼忍心委屈她?這做姨娘哪裡就好了,非主非奴,生孩子都不能管著自己喊娘,骨子裡苦,我母親雖是個慈悲人,我姨娘受罪也一樣不少。這也是我當時不肯很去為難丁姨娘緣故。若不是她一步步逼了來,我也不會下手去為難她。”
繡雲道:“婢子也這般勸過夏荷那個小蹄子,只是婢子冷眼瞧著,她竟象是轉不回來。婢子說句越矩話,夏荷怕是留不得。”
冬竹在一旁道:“奶奶,繡雲姐姐說很是。她即有了那樣糊塗心腸,這裡還能留她嗎?這世上只有千年做賊,可沒有千年防賊。若是叫她鬧出點事來,奶奶,這可是個大笑話讓人瞧呢。說句涼薄,奶奶臉上不光輝,我們這些做婢子,怕也要叫她連累了。”
金氏低頭想了想,慢慢道:“若是要把她配人,一時也尋不到合適,若是依舊放在這裡,也不合適,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怕人說我太狠了。”
冬竹道:“奶奶你理人怎麼說呢,這世上便是聖賢也有人罵。”繡雲聽了,不由笑道:“你個刁嘴,倒是會寬人心呢。”說了,又同金氏道:“奶奶,如今你身上有七個月身子了,底下事婢子也不好說,奶奶自然明白,有道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金氏聽了,點頭道:“罷了,待得夏荷回來,你只告訴她,丁姨娘那只有素梅一個丫鬟也不成個體統,就叫她先去伺候一回,待得小少爺大了,離得開人了,我再把鈴兒撥回給丁姨娘,到時就叫她回來罷。我有些倦,想略眠一眠,叫她不用來辭我了,只要她好好當差就是了。”
繡雲同冬竹聽了自是滿口答應,兩人就服侍金氏脫了外頭大毛衣裳,卸了釵環,扶上床躺好了,扯過錦被來蓋了,解開金鉤放下床幔,只餘冬竹在金氏床前守著,繡雲輕輕退到外頭去,就思量著怎麼同夏荷說。
繡雲是金氏身邊第一得意之人,自是明白金氏這番作為用意。那丁姨娘嫉妒刻薄,連奶奶都容不下,何況是一個丫頭,若是夏荷沒有非分之想也就罷了,若是作些什麼事出來,丁姨娘豈肯善罷甘休,夏荷哪裡能討得好去,必有一場大鬧,奶奶這番未免狠了些,只是也難怪她,夏荷既有了那糊塗念頭。留在身邊怕不是個禍害,若不想個法子安置了,奶奶也不能安心生產。
卻說夏荷同秋月兩個找了屏風出來,就看著小丫鬟們仔細抬到了金氏房前,正要進去,繡雲便道:“秋月,你叫她們小心了,只別碰到了,這屏風是奶奶心愛。”又道:“夏荷,你來,我有話同你說。”說了自己就先往臥房中去。
卻說夏荷見了繡雲這樣,心上便似揣了十五隻小兔兒,忐忑著跟了繡雲到了自己臥房中,就見繡雲立在窗前,見夏荷進來,先叫她坐,夏荷愈發得不安,勉強笑道:“姐姐可是有話吩咐,便請直說,姐姐這樣,反叫妹子心上不安。”
繡雲見了她這樣,格外有些惱她這樣一個聰明伶俐人偏起了糊塗心思,到底也是看著她長大,不免也有些憐惜,便道:“夏荷,你素來是個聰明人,我也不說那些瞎話來哄你。如今你且去收拾了東西,先到丁姨娘那罷。”
夏荷聽了,眼中就落下淚來道:“奶奶倒不如趕了我出去。叫我去服侍那個小,小,丁姨娘,可是活生生打我臉呢。”
繡雲到底是看著她長大,見了她這樣,就有些不忍,便道:“奶奶說了,丁姨娘如今不禁足了,只有一個丫鬟服侍也不像話,別人她也信不過,你倒是個能幹。如今且委屈你一回,待小少爺長大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