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時分,孫六和衛風兩人騎著駿馬,帶了十多個隨從前往江都城外。
江都城外,東向江水,水中有畫船。
一艘高大的遊船停靠在江水岸邊,此時正值太陽落下,衛風遠遠望去,就見一道白影自船上跳躍而出,隨後又穩穩落地,站到大地之上。
這是個身材纖細的年輕男子,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他看起來二十歲左右的模樣,一襲青色衣衫,長髮如墨,身材瘦削修長。
此人並非是衛風和孫六所見過的王姓男子。
男子手持一把青色短劍,身上揹負長刀,一雙黑眸深邃無比,眼神中透露著睿智與果斷。
“來者可是哥秀會衛長老?”男子走近衛風等人身前問道。
“在下正是。敢問兄臺姓名?”衛風端坐在馬上,不卑不亢地回應道。
男子眉毛輕挑,見得衛風並不下馬回答自己,對方似乎充滿著不屑。男子對此不以為意,他也不回答衛風的問題。他只需要確認衛風是誰便可,故而只道是衛風且隨他上船,其他人等在岸邊等候。
對於男子的要求,衛風等人自然是不會答應的。
見得衛風遲遲不肯下馬,青衣男子走在衛風身旁,做出鞠躬邀請的友好手勢,奈何衛風巋然不動,猶如泰山。
“我們哥秀會所有人都要上船。”衛風身旁的孫六徑直說出了他們的主張,“否則,今日我們沒有可以談判的餘地。”
青衣男子只能尷尬一笑,他繼續對衛風保持著微笑,希望能夠得到衛風的寬諒與理解。
“衛長老,小人只是個打雜的,還望衛長老體諒一下,莫要為難我了。”
衛風不理會青衣男子,他早就看見船上有人注視著他們,這人隱藏在夕陽下,落日的光輝遮擋著他,不為人所輕易發現。
“你若同意,我們就不會為難。”衛風說完便勒馬轉頭往回走去。
一切都在衛風的預料中,這位青衣男子絕不會讓衛風輕易離開。伴隨衛風等人的轉身,青衣男子終於開口了。
價格總不是一次性談成的,往往需要多方面的運作。青衣男子同意衛風可以再帶幾個人上船,但不能所有人都上船。
事實上,衛風也不希望所有人都上了船,若是將所有人都帶上了船,他們在船下沒有照應,衛風也難以確保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能得到有效的照應。
談判也在衛風的預料中,衛風明白自己觀察到船上有人的時刻,他就清楚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衛風和孫六帶了一半的人上船。在走上船的那一刻,衛風心裡很沒有著落,當他看著西側江都城方向落日落下之時,衛風心中忽然有點感慨,想起了陶淵明的一句詩。
情感到位,衛風走不動路,他站立甲板上,任由青衣男子說勸,也不回應。龐九龍等人瞧得衛風異樣,也不敢上前說動,只能任由衛風臨風而立。
“衛兄,你怎麼呢?”孫六好奇地打探道。
“無他,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情緒,想要吟詩一首。”
聽得衛風想要吟詩,哥秀會眾人無不樂了,衛風讓他們的緊張情緒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只是苦了這個青衣男子,人已經到船上,卻遲遲走不動路。
孫六一番恭維,衛風理了理衣襟,朗聲道出了陶淵明的詩句。
“造夕思雞鳴,及晨願烏遷。”衛風只是說了這一句,沒有再說更多。
好一個“造夕思雞鳴,及晨願烏遷”,聽得一旁的孫六等人一頭霧水,不知衛風是什麼意思。
衛風只是苦笑說:“最近太累了。夜幕降臨盼天亮,日出卻願日落山。”
“衛兄此句甚妙,其中滋味令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不知道衛兄此詩全貌如何?”
孫六並非是刻意恭維,他的確感受到了這句詩詞中的情感。盼日出,又想日落,這也正是他前些日子的寫照。
全詩?衛風自然知道全詩,只是這詩歌題目和內容於情於景都是說不通的。
這首詩是為陶淵明的《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全文則為“天道幽且遠,鬼神茫昧然。結髮念善事,僶俛六九年。弱冠逢世阻,始室喪其偏。炎火屢焚如,螟蜮恣中田。風雨縱橫至,收斂不盈廛。夏日長抱飢,寒夜無被眠。造夕思雞鳴,及晨願烏遷。在己何怨天,離憂悽目前。吁嗟身後名,於我若浮煙。慷慨獨悲歌,鍾期信為賢”
衛風心裡反覆琢磨,知道自己這詩中內容與自己並不貼切,誠然有些詩句可以勉為其難地說上符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