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隨著小王前行,出了大廳,順著花徑,曲折迂迴。衛風見地上無一沙塵,顯是有人時時打掃,如此才得不落塵埃。當此初綠新生之際,園中柳葉垂柔,青照明光,用以點綴園林,引得衛風頗為留戀,不願前行。一路上曲徑通幽,經畫閣迴廊、赤欄臨水,終至此行的樓臺亭館,此番別具爽朗清麗的雅趣,若非衛風知道此地是為風月場所,斷然不會相信這裡竟然有些粗俗惡氣。
“公子,到了。”龜公將衛風引至門口便退了下去,剩下的,自然會有人招待衛風。
許是之前過於無聊,衛風想要生活樂趣一點,便進入了屋內。屋內招待一應俱全,美酒佳餚皆在。當然,更有佳人作陪。
一青衫女子端坐在琴桌前,見得衛風進來,便輕聲問道:“公子可有想要聽的曲?”
衛風可有曲想聽嗎?並沒有。來時他帶著任務而來,心中所想,便是先將白季牙的囑託完成。可入了這屋,他便被眼前青衫女子所吸引,忘記自己此行目的。
芳澤無加,修眉丹唇,明眸皓齒,肌若霜雪,玉骨潤足,柔情靜態。舉手投足之間,彷彿牽動著一根隱秘的絲線,這絲線一頭是女子,另一頭是衛風。一種神秘的意志在絲線間傳遞,牽引著兩人的神態、動作與情緒。
眼前景不是心中景,在衛風的腦海中,他看見了綠色的海洋。他高居樓閣,俯瞰著一大片竹林,伴隨柔和的風拂過,受簌簌的竹葉之音吸引,綠色的竹葉層層波動,猶如綠色的海洋。衛風彷彿著了迷,一躍而下。迎接他的不是堅硬的大地,而是軟綿綿的雲朵,託著他,並且輕輕地撫摸著他。
怡然自得的衛風忘記了此行目的,衛風斜腿而坐,可以說是接近於臥躺的姿勢。不拘禮節的他手裡端著美酒,卻不動分毫,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處,已經沒有其他的精神去做其他的事情,哪怕是一滴美酒也捨不得沾。
不知不覺間,女子已經在彈奏第三首曲子,衛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好想知道自己方才心中為何呈現瞭如此景象,也頗為好奇,若是對方也看見了另一種風景,那麼在她的心中,該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伴隨一聲清脆的琴鳴聲,又一曲結束。衛風想要開口說話,告訴對方他受了義弟委託,要將一個禮物送給雙雲姑娘,可是他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女子見得衛風欲言又止的模樣,停止了樂曲的演奏,小步輕盈地來到了衛風身前,一雙素手輕撫地面坐在衛風身前道:“奴家憶雪,敢問公子如何稱呼?可滿意方才的樂曲嗎?”
兩人坐的不遠,但也絕非很近。可能是衛風的焦點全放在憶雪身上,他總感覺憶雪的鼻尖與自己鼻尖僅有一指之隔,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女子的呼吸。這一刻,衛風發現面前的人頗為熟悉。前世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可能是穿越過後的影響,他回憶不起去已逝前女友的容貌,但他記得一種味道,那是混合了柚子和桃花的香味,淡雅中瀰漫著一絲濃烈,猶如平靜的歡愉中不乏激情。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衛風再次接觸到了熟悉的味道,平靜而又熱烈,宛如對春天的愛慕,平淡但又飽滿。
“我叫衛風,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你身上可是柚子和桃花香味?這香味可真美妙,令我感到一陣愜意,十分清爽,但又充滿著一股力量,令人不覺沉悶。”衛風緩緩地說道。他的語氣看似柔和沉穩,實則他的心臟開始跳動,他竟然有點心動了。
憶雪聞言,不由得驚喜道:“公子可真聰明,奴家的香水以柚子和桃花為主,中間還調和了百合、茉莉、牡丹等香味。”
憶雪見人不少,多數人不善言語,只會令她感到厭煩,但又迫於無奈,她只能接待,也有不少人花言巧語,令憶雪感到一陣開心。但她第一次遇見有人誇讚她的香水,並且猜出了主要的成分。這香水可是她精心製作而成,而非是直接從市面上買的常見貨色,於她而言,意義非凡。可惜的是,她至今還未遇到一個賞識這種香味的人,如今她終於遇上了,不由得欣喜萬分。可是她也十分矛盾,矛盾在於欣喜的情景。她在這一場景之中被人讚賞了她所得意的香水,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訊息。畢竟對方是個會到風月場所玩樂的人,出於無論男女,每個人所天生的嫉妒與自私的心理,她十分不滿。可是憶雪也明白自己的身份,這更多是她的不幸所造成,她不應該有所埋怨。
憶雪以為衛風是個口齒伶俐的傢伙,結果衛風只是盯著自己看,沒有任何回應,瞧得她一陣臉紅。
“公子,奴家可有什麼不對嗎?”憶雪不由得小心地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