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情況啊?”
何婉華乾脆地白了她一眼,“你都二十七了,離了婚,幸好還沒孩子,你說你什麼情況啊?”
“我現在不想找。”
“那什麼時候找?轉眼你就三十了,現在人家聽了你的條件還有點興趣,過了三十,那些沒嫁過的人家都不考慮了,還考慮你這個嫁過一次的?”何婉華坐在女兒租來的老式公房裡,恨鐵不成鋼地狠瞪了女兒一眼,“去相親,不去我就不走了,跟你耗在這兒,看你去不去。”
餘小凡被逼無奈,一邊忙著兩份工一邊趕場子相親,短短一個月,真正見識了什麼叫人間正道是滄桑。
何婉華五十多歲的人了,學歷也不高,但在某些方面,目光是非常犀利而且精準的。當初餘小凡結婚的時候,她竭力反對說孟建的母親不好相處,事後證明果然如此。現在餘小凡離婚了,她又說要再嫁就得趁早,一個二十七歲離婚沒孩子的女人還是有市場的,果然,相親的單子列出一長條來,一個月裡就排了七八個。
但問題是,與餘小凡相親的男人,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每每讓餘小凡如坐針氈,恨不能下一分鐘就轉身而去。
第一個相親物件是三十六歲的離異男,坐下就開始說他的經濟情況,說自己是開飯店的,生意不錯,剛離異兩年,在上海有房產數處,車子數輛,兒子被判給前妻,每週末與他住一天,說完了就看著餘小凡,餘小凡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人家就不樂意了,說,“我都說完了,輪到你了啊。”
餘小凡被問得怔住,“我的條件,介紹人沒告訴你嗎?”
“說了。”對方點點頭,“我不是想知道得詳細一點嗎?把條件先說清楚,能行再談下去,大家不要浪費時間。”他說到這裡,用紙巾擦了擦剛吃過東西的嘴,又道,“我把話說在前頭啊,要是你跟我再婚了,前幾年孩子我是肯定不要的,我正跟前妻打官司,要把兒子判回來,兒子沒判回來之前我可不能讓她有機會打贏這場官司。”
說得餘小凡連話都接不上,滿腦子都是落荒而逃的念頭。
第二個男人倒是沒結過婚,還是個醫生,只是年齡大了一點,四十都過了。見了餘小凡還挺滿意,兩個人喝了一下午咖啡,又吃了一頓晚飯。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醫生帶著餘小凡去看了他在靜安區的房子,房子是好房子,地段也好,門開進去,傢俱齊全,但冷冷清清,一看就是長期無人居住的。
餘小凡就有些奇怪,“這麼好的房子為什麼不住人啊?”
醫生有些靦腆,“我自己有房子住,就在醫院旁邊,上班也方便。這是十年前我父母買的,想好了要做婚房的,早就裝修好的。我一直沒結婚,就一直空著了。”
“也可以租給人家的啊,這麼好的地段,至少可以租七八千吧。”餘小凡最近對錢敏感,看著這空屋子就可惜。
醫生立刻皺起眉頭搖頭,“這怎麼行!這是我要用來結婚的房子,怎麼能讓別人先進來,太髒了。”
餘小凡知道醫生是有點潔癖的,吃飯前洗個手至少要用五分鐘,而且回到桌子上還要用自己隨身帶的酒精仔細擦一遍杯盤碗碟,讓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細菌。她雖然不習慣,但大家不熟,也不好多說什麼,再說愛乾淨總不是壞事,也就忍了,這時聽他這麼一說,就有些震驚,沒想到他連房子都有潔癖。
醫生突然轉過臉來,非常認真地對餘小凡道,“其實我這個人就是太愛乾淨的,什麼事情都有點完美主義。我早就想好了,這世上只有我的老婆能碰我,所以你別看我都這個年紀了,可那方面的事情,一直以來我都是自己解決的,從來沒有被別的女人弄髒過。”
餘小凡聽得渾身毛都炸了,但看醫生嚴肅的表情,半點都不像開玩笑,嚇得她再也不敢跟他見第三面了。
後來又見了幾個,沒有一個能讓餘小凡堅持下去的,最後別人給介紹了一個國外回來的,三十出頭,也是離婚沒孩子的,倒是跟餘小凡條件差不多。兩個人出去吃了兩頓飯,還能聊上幾句。餘小凡這段時間被自己媽媽逼得沒辦法了,一心想找一個能夠約會一段時間的,讓她媽媽暫時滿意,先收兵回家去,別在上海牢頭一樣天天盯著她出門見男人,遂與這人就走得近了一些。
約會到第三次,兩人吃完飯又喝了一會兒咖啡,眼看著就快十點了,兩人走在路上,那人突然道,“你看都這個時間了,今晚就別回去了吧。”
餘小凡好歹二十七了,也不是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與一個自己尚且不熟悉也談不上親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