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好的,他這次闖進泛秀宮未必能夠順利出來,如果被發現,是死是活只怕都是難料,但皇帝應該不會在內宮殺人,多半是要押解出去的。於是約定好了,假若真的發現了她,便扯掉半隻袖子示訊,竟然是真的!
她還活著,阿沅。
祁明夷心裡有如翻江倒海一般,不動神色,默默的從牆根消失了。
回到侍衛值班房,獨自靜坐,心情已經稍微平復了一些,沒想到她還活著,而且還被趙煜幽禁了起來。可是宮闈深深,戒備森嚴,自己一個小小侍衛如何救得了她?退一萬步說,人救出來了,今後又該往何處安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不論如何,阿沅……,我欠你的命和情都會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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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思慮再三,還是覺得泛秀宮已經不安全了。
莫赤衣被打入天牢先不說,單說姜胭脂已經知道了她,這就夠麻煩的,那個女人最是喜歡感情用事,天知道她後面會鬧出什麼么蛾子!而且莫赤衣弄得動靜太大,不單是玲瓏閣、泛秀宮的人會懷疑,就是整個皇宮的人,都會猜疑這裡面到底藏了什麼。
不,絕對不能有萬分之一的閃失!
“你的易容術不是挺厲害的嗎?”趙煜問道。
慕容沅已經疲憊的不想說話了,可是想到莫赤衣,以及姜胭脂他們,不得不勉強打起精神應付,“怎麼了?問這個做什麼?”
趙煜輕笑道:“那你就扮作小太監吧。”
抬著箱子去自己的寢宮太過招搖,帶個小太監回去,不顯山,不露水,於是讓人找了一套太監服色,等妹妹自己易容之後,換上了,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了泛秀宮,回了乾元殿,然後將其鎖在寢宮後面的密室裡。
“你要把我一輩子困在這兒?”慕容沅驚駭的看著他,嘲笑道:“呵,哥哥,我是你的囚犯嗎?還是你養在籠子裡的小鳥?鐵鏈深鎖,不得見光,你……,你才是這個世上最恨我的人。”
趙煜並不這麼認為,皺眉道:“這兒最安全,再也沒有人能找到你。”
慕容沅微微一笑,“看來你當上皇帝以後,什麼都有了,沒啥可消遣的,只能以折磨自己的妹妹為樂。”她笑得直掉眼淚,“哥哥,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我嗎?別說父皇在世,就算母妃還活著,想來也最多能讓你一劍殺了我,而不是……,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
趙煜的臉色有一點蒼白,甩袖出去,按動機關,將密室大門緩緩合上。
密閉的空間裡,不能點太多蠟燭以防缺氧,因而只在角落燃了一支,燃著幽幽暗暗的光,慕容沅坐在臨時安置的床榻上,手腕被鎖在了床頭。
在這樣永夜一樣的靜默裡,只能一個人無聲枯坐。
隨著時間的流逝,起先還能記得趙煜是早上還是晚上過來,慢慢的,因為分不清白天,分不清黑夜,便有些開始混淆了。但又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倒是不爭辯,也不頂嘴,就這麼默默的一個人待著。
天氣越來越冷,在密室裡的火盆添到了第四個時,慕容沅病倒了。
趙煜將她從密室抱到自己的寢閣,叫了太醫過來瞧。
但是太醫來了好幾個,都說不出準確的症候,大抵就是,“病人心中鬱結難以化解,肝氣不順,導致茶飯不思,脾胃不佳,萬事以寬心為上。”
趙煜聽他們翻來覆去說了許多,眉頭越皺越緊,“趕緊開調理的藥,治不好,你們的腦袋也不用要了。”攆了太醫,再看妹妹蒼白的臉色,空洞洞的眼神,心裡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奇異的疼痛。
自己只是想和她像從前一樣相處,為何這麼難?先皇固然疼愛她、呵護她,可是自己這個哥哥也……,除了那件事對不起她以外,又有哪一點做得不好?她為什麼這麼固執,就是恨,就是不肯原諒。
再接下來,事態進一步惡化了。
慕容沅吃得越來越少,根本就不願意主動進食,都是強喂,可是餵了又吐,吃了也像是不吸收,人便一圈圈消瘦下去。嬌小臉龐只剩下巴掌大,臉上沒有血色,只剩下一雙烏黑晶亮的大眼睛,大得有點突兀,有點滲人。
趙煜開始慌了。
在這樣下去,妹妹一定會死在自己手裡的!
不,絕不可以!這個念頭想一想都要發瘋,如果是自己害死了妹妹,不不……,不會有那樣一天的!一定要讓她活著,讓她活著!
趙煜仔細的想了想,自己不能時時刻刻陪著她,讓她一個人待著,自然會悶出毛病來,若是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