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搭理他。心道,我盯著碗裡,用木箸將一塊魚ròu戳得四分五裂。&ldo;阿芍怎會給驚到?&rdo;灰狐狸不解。&ldo;誰知曉,她在天庭也向來膽怯得很。&rdo;木箸在手中猛然捏緊,我朝子螭瞪起眼睛。真是天大的笑話!什麼膽怯,說得好像他很瞭解我一般!&ldo;她每回羞於承認,也總這般瞪眼。&rdo;子螭神態自得。&ldo;阿芍,你也會膽怯哩。&rdo;灰狐狸嘻嘻地笑。我橫她一眼:&ldo;不是膽怯!&rdo;&ldo;哦?&rdo;子螭悠悠道:&ldo;那是什麼?&rdo;昨夜被他捉弄的事又浮起在腦海,我的臉上一熱,想反駁,卻幹瞪著眼說不出話來。心虛地看向旁邊,若磐正往碗裡扒飯,似乎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妖男已經吃飽,淡淡地瞥來,泰然自若地拭著嘴角。再看向子螭,他看著我,唇邊彎著淺笑,似頗為樂在其中。當初就該讓他在火裡燒成炭!心裡恨恨道。&ldo;飽了。&rdo;這時,若磐放下碗,站起身來。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糙,望著他:&ldo;你去何處?&rdo;若磐看我一眼:&ldo;打柴。&rdo;我心中倏而明亮,也站起身來:&ldo;我同你去。&rdo;&ldo;爺爺也去。&rdo;灰狐狸高興地說,她說著,又轉頭向子螭:&ldo;神君何時返天庭?&rdo;&ldo;今日。&rdo;子螭道。&ldo;這麼快?&rdo;灰狐狸一愣,很失望:&ldo;用過膳就回麼?&rdo;&ldo;也不定。&rdo;子螭拿出一塊錦帕,優雅地拭拭唇角,目光卻向若磐投來:&ldo;還須將若磐帶回去。&rdo;這話出來,我大吃一驚。看向若磐,他面無表情,雙目盯著子螭。灰狐狸了睜大眼睛,看看若磐,又望向子螭:&ldo;為何?&rdo;子螭溫文莞爾:&ldo;若磐乃天狗,自當返回天庭。&rdo;說著,他與若磐對視:&ldo;你如今初生,無天庭靈氣補益,神力維繫必是吃力,難道要一直靠昏睡來補?&rdo;若磐仍盯著他,沒有說話。我站在一旁,只覺得心滿滿低落,沉得不見底。子螭的意思很明白,若磐的身世,天庭已經知曉。心裡雖不願意,可我也很明白,子螭說的話是實情。若磐力量雖強,可作為天狗而言還遠遠不足,去天庭的確會讓他脫胎換骨。終於到了這一天麼?我咬咬唇,不禁抬頭。不期然的,若磐也看著我,金色的眼睛沉靜如水。&ldo;如何?&rdo;子螭淡淡問道。我瞥他一眼,扯著若磐的衣袖,道:&ldo;去打柴。&rdo;說罷,拉著他頭也不回地朝山林裡走去。大雨下了十幾日,林中到處溼漉漉的,鳥鳴稀少。不過,風景卻很是美麗。山林間,到處長滿了奇花異糙,大朵的靈芝就生在樹頭,沾著露水,仙氣斐然。我看著驚歎不已。浮山乃是由托地的巨鱉死後軀殼所化,故而能浮在海面。在天庭的時候,我就聽說過浮山靈氣積聚甚厚,如今來看,果不其然。別的不說,這山林間到處生編的靈芝就是一大奇景,在凡間的仙山島嶼之中,恐怕只有蓬萊可與之相較。我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同若磐走了許久。終於,林中出現一塊空曠些的地方,有幾塊山石參差其間,上面的水已經被風吹乾了。我挑著一塊平坦些的山石,坐了下來。若磐看看我,片刻,也跟著坐下。山林中靜謐得很,日光透過樹梢,在地上落下碎塊,斑斑駁駁。&ldo;神君方才言語,若磐以為如何?&rdo;我問。&ldo;不去。&rdo;若磐回答得斬釘截鐵。我愣了愣:&ldo;為何?&rdo;若磐沒有回答,卻反問我:&ldo;你去麼?&rdo;我搖搖頭,苦笑道:&ldo;我去不了。&rdo;這ròu身凡體,來到浮山還勉強,上天卻不可能,九霄下的罡風就能把我撕碎。停了停,我說:&ldo;天庭有靈氣寶物,你去了,可得到真正的神力。&rdo;&ldo;我在凡間也一樣可恢復神力。&rdo;若磐不為所動,過了一會,他又淡淡道:&ldo;我若去了,他們就不再讓我再回來。&rdo;我訝然看他。若磐注視著我,雙目澄明如鏡。我想起以前阿芙對我說起過她家的黃狗,和阿芙很要好的,阿芙離家的時候,黃狗跟著她走了五里,一直悲鳴。我當時聽到這事,還跟阿芙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得一塌糊塗。原來如此。沒想到若磐對我的心意也執著至此,即使是天庭那人人想去的地方他要不屑一顧。我望著他,感動不已。不枉我待他好,看他沉默寡言,沒想到心裡這般有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