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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示了吳主任、周主任,他們都同意我出院。辦完出院手續,我和陳衛東在樓道迎面碰到剛做完手術的吳主任,吳主任摘下口罩,語重心長地囑咐陳衛東和我:抗癌是持久戰,一定不能掉以輕心。我點著頭,但我的心裡有點兒不服:我是誰呀,我才不怕呢,化療一完我就上班,我還要做一檔電視節目呢。

我的心情愉快極了、驕傲極了、明朗極了。第一次化療就這麼結束了,我可以出院了!

小張來給我做出院宣教:每週檢查血常規至少兩次,白細胞低於2000立即返院;定期複查肝功;多吃蔬菜水果,保持大便通暢;術後三個月禁止性生活、禁止盆浴;三週後準備住院行下一次化療。

我一一答應。

這時候,何歡卻哭了,我要出院,何歡似乎沒了主心骨。我拍拍她的肩膀,我說我還要回來的!我的化療一共有4個療程呢!

何歡把我送到病區的大門口,我連嚇唬帶囑咐地勸何歡:不許跟醫生護士乍刺兒,否則人家給你打針輸液時專門往狠裡扎、往疼裡扎。何歡邊哭邊笑邊點頭。我笑著向她揮手道別,那是我這一生從未有過的無以言表的笑,那笑是有著劫後餘生的味道的……

這沸騰的生活啊(1)

7月2日星期五,我出院了。我迫不及待地離開我住了32天的醫院。

丈夫開著車來接我,我坐在副駕駛座上,開啟車窗,我把身子向右扭轉90度,趴在車窗上。我的頭伸到窗外,幾乎是貪婪地看著車窗外變化的一切,我真想對著高樓對著大街對著行駛的汽車對著行走的人們大聲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我洪小冰又回來了!”

陳衛東好像明白我的心思,車開得並不快。街邊一塊大廣告牌引起我的注意,它的內容跟我住院前不一樣了,新的廣告牌上寫著:“給你全中國沒有的……”

大概是系列廣告,但是不知道下文,我還是很著急。“什麼呀什麼呀,全中國都沒有的是什麼呀?想急死我呀。”

我這邊著急地自言自語著,陳衛東忍不住笑出聲:“你沒事兒跟廣告著哪門子急呀?”

沒走多遠,車速慢下來,前方在修路,這倒是跟我住院前一樣。

“這路怎麼修不完了?”我搖頭感嘆,彷彿世間任何一件事兒都跟我有關,都需要我發表看法。

陳衛東一邊隨著車流緩慢地移動,一邊不停地扭過臉打量我,那真是叫做打量,細細地打量,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地打量,不肯錯過我的每一寸面板每一個表情。我的背景,是北京濃烈的夏天。街邊的樹葉綠到發黑,樹下的人群汗水晶瑩,車流海浪一樣層層疊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們沿著那條既熟悉又陌生、既傷感又叫人激動的路線從醫院往家裡走。丈夫輕車熟路,算上住院前的檢查,差不多兩個月的日子,他幾乎天天要走過這裡。

丈夫是個不善表達的人,我笑他,我說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你勾引我那會兒也沒這麼看過我啊!丈夫真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過去的日子,近的遠的,忽然就一股腦兒地壓過來,讓我們無從說起,我們忽然就都沉默了。

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過去了,我打破沉默,問陳衛東家裡是不是髒亂得很。保姆一直在醫院陪我,家裡一個月沒有好好收拾了。

“很乾淨,乾淨得很。”陳衛東有點兒得意地回答我。

我將信將疑,正想追問他,恰巧他的手機開始不斷地響起,恰巧我們的車開到了地鐵站口。我說你上班吧,你還有那麼多活兒呢,我自己開車回家吧。利用接電話的空隙,陳衛東很是認真地轉過頭問我:“你行嗎?”

“我行。”我很痛快地答應。

我嘴上說行,但畢竟一個月沒摸車了,剛坐進駕駛座,起初還真的有點兒陌生。我小心翼翼地用左腳找到離合器,用右腳找到油門和剎車,然後分別輕輕地點一下。陳衛東站在車外,扶著右側車門,表情嚴肅地看著。

轉瞬間我就找到感覺了,畢竟是###年的老司機。我起步加油,丈夫的身影和目光在後視鏡裡越來越遠。

於是我一個人握著方向盤緩慢地前進,這裡,我真的要告訴大家,那一刻我眼中的生活是多麼多麼沸騰,我身上的熱血是多麼多麼沸騰,我恨不能張開雙臂飛也似的撲進這沸騰的生活裡……

我自己開車回到家,先給老公打電話報了平安,陳衛東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但是並沒有結束通話電話,他像是在猶豫要不要問,果然,沉默兩秒鐘之後,他問我:“家裡是不是挺乾淨?”他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