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還沒有入睡,甚至還很精神,因為兩個人在吵架。或許準確一點,應當說是翠兒在發飆,秦三在靜坐——非不非暴力都不合作。
“你就是個憨子,竟敢當著少夫人的面罵少爺?你是不是失心瘋了?丟下少爺不管自己先回府,然後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都罵少爺,難道你忘了少爺對咱家的恩情了麼!”翠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秦三破口大罵道。
秦三默不作聲,坐在長條凳上,一隻腳踩在上面,背對著翠兒。
“你說話啊!別以為你不說話老孃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老孃太瞭解你了,你兩張嘴皮子一張一合的,肯定還是再罵少爺,對不對!你不想活老孃還想活呢,就算你不顧老孃,你也得考慮考慮老孃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你想讓孩子一出生就見不到父親麼!”
聽到翠兒這麼一說,秦三這才有了反應。
他轉身站起,神情古怪的打量著翠兒,甕聲甕氣的說道:“你懷了俺的娃?俺腦子不好,你可不要騙俺。”
看著秦三一臉懷疑的模樣,翠兒氣的用粗糙但卻依舊尖細的手指戳著秦三的腦門罵道:“你這個辦事不用腦子的憨貨,老孃前幾天順道讓二娃請來給他娘瞧病的大夫診了脈,大夫說老孃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能作假麼!”
“那可是城裡最有本事的大夫啊!應該是真的,應該是真的!”激動秦三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看著翠兒,一隻手想要去摸翠兒的肚子,但又有些害怕,結果僵在半空。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當下臉色變了:“你說你讓給二娃他娘瞧病的大夫給你診的脈?那豈不是佔了少爺的便宜,你沒花銀子?”
牛二娃的老孃早就烙下了病根,無法治本。念及牛二娃孝順,秦天德專門以自己的名義請來臨安城中最出名的大夫,定期給牛二娃的老孃診治,不菲的費用自然從府裡的賬房出了,因此牛二娃對秦天德完全的死心塌地。
“那又怎麼了?你跟隨少爺的時間比二娃要長得多,少爺對你比對二娃還要看重,我就是讓大夫順道給我把把脈,剩下了幾個銀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翠兒滿不在乎的嗔怪道。
“你個敗家娘們!”秦三突然惱了,“少爺平日裡對咱家就格外關照,賞錢不停,你差那幾個錢,竟敢佔少爺的便宜?立馬去給少爺承認錯誤去,還有把該給的診錢交到賬房去,否則,否則,否則。。。”
“否則怎麼了?難不成你還敢休了我不成!”第一次被秦三大聲指罵,翠兒的臉色也很難看,“看不出你對少爺這麼忠心,那為何你今日一直都在咒罵少爺!”
“我一向都對少爺忠心,我罵他不是因為。。。是因為。。。哎呀,我說不聽白,總之你懂個屁,婦道家家的!”
秦三的腦子不好使,因此有些話他雖然心裡能夠明白,但卻說不出口。就像現在,他對秦天德憤怒咒罵不是因為對秦天德不再忠心,而是因為白日裡秦天德不替蘇子牧報仇而感到失望。
他對秦天德的感情很複雜,不是一般人家的下人對主人的或尊敬或畏懼或敬仰或懼怕,而是所有的感覺參雜在一起,而且還有一種他不敢說出口不敢承認的感覺,他覺得秦天德就跟的父兄一般,像是一家人似的。
“哎呀,反了天了,你個憨貨不但敢罵少爺,還敢罵老孃,今日你是想造反了不成!”翠兒氣的顧不得小心身子,指著秦三破口大罵道,“當初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假裝藉著酒醉,玷汙了老孃如花似玉的清白身軀,害的少爺不能將老孃收作妾室,只能委身下嫁與你。
你佔了多大的便宜,居然不知感恩,老孃如今有了你的骨肉,你竟敢呵斥老孃,還敢想要休了老孃。。。”
翠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尖銳,但眼圈卻漸漸紅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聽著翠兒喋喋不休的嘮叨聲,秦三的內心經歷的憤怒,暴怒,憤怒,自責,懼怕,最終不得不開口討饒:“娘子,你別說了,俺錯了,俺錯了還不行?你別生氣了,你壞了孩子,小心別傷了身子。”
“哦,你現在只擔心孩子不再擔心老孃了是吧!”翠兒更委屈了。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那個,我也擔心孩子,不是,不是並不擔心你,是,哎呀,我算是說不清了!”
笨嘴拙舌的秦三連說帶比劃的想要解釋清楚,但卻發覺自己怎麼也解釋不清,最後急得蹲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秦天德的聲音:“翠兒,三兒是想告訴你,他擔心孩子,也擔心你,是不是啊,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