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人跑上堂前,將用刑之人三拳兩腳打得東倒西歪。遂將夾棍一分三下,手持一根在堂上亂打。又聽見一人大叫道:“誣陷好人為奸,這種瘟官要他何用?代百姓除此一害!”只聽眾人答應:“曉得!”滿堂上不知多少好漢,也有拿板子的,也有拿夾棍的;還有將桌子踢倒,持桌腿亂打一番的:欲將酷刑追口供,惹得狠棒傷身來。畢竟不知何人在堂亂打,亦不知吳老爺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為義氣鬨堂空回龍潭鎮
卻說嘉興縣吳老爺,正分付人抬夾棍夾駱宏勳,餘謙跑上堂來,把用刑之人三拳兩腳打得東倒西歪;又將夾棍劈開,手持一棍,在堂上亂打。濮天鵬大喝一聲:“爾等還不動手,等待何時!”任正千、駱宏勳,並帶來的十幾個英雄,各持棍棒亂打一番。濮鵬兄弟只奔暖門閣來追;吳老爺見事不好,抽身跑進宅門。將宅門關閉。眾書辦、衙役人等,乖滑的見勢兇惡,預先跑脫;恃強者還在堂上吆喝禁止,餘者盡被餘謙等五位英雄打得臥地而哼。濮天鵬恐再遲延,城門一閉,守城兵了來捉,則不能安然回去,到家必受老嶽的悶氣。說道:“還不出城,等待何時!”大家聽得,各持棍棒打出頭門,照北門大道而行。行至普濟庵將行李取出,棍棒拋棄,各持著自用的器械,奔北門行走。這些英雄皆怒氣沖天,似天神模樣,那個還敢上前攔阻!一直出了北門,來到自己船上,合水手拔錨開船,上龍潭去了。
且說嘉興縣衙門中,眾人去了半日,有躲在班房中之人,聽得堂上清靜,只有一片哼聲,方一一大膽走出房來。看見眾人已去,走至後堂,開了暖閣門,票知:“兇人已去,請老爺出堂。”吳老爺重整衣冠,復坐大堂,道:“這些強徒往那裡去了?”有人稟道:“方才出北門上船去了。”吳老爺道:“駱宏勳是揚州人,自然是仍回揚州,本縣隨後差人行文,赴揚州捉他未遲。其餘人犯,現住何處?速速齊來問供。”眾衙役領命,往行外齊人。堂上受傷之人過來稟道:“小的頭已打破。”那個說:“小的肋骨踢折了。”吳老爺道:“每人賞銀二兩,回去調理。”發放受傷人畢,姦情人犯拘齊。吳老爺喚上修氏,問道:“你若實說與駱宏勳幾時通姦,本縣自然開脫與你;你若隱而不言,這番比不得先前了!你可速速招認,本縣把罪歸與駱宏勳一人,好行文書去拿他,毫不難為你。”修氏道:“實與駱宏勳無私,叫小婦人怎肯相害!”吳老爺分付:“著實拶這奴才!”又是一拶三收,修氏昏而復醒,到底無有口供。吳老爺自道:“若不審出口供,怎樣行文拿人?修氏連拶九次,毫無招供,這便怎了?”又想道:“總在和尚身上追個口供罷了!”遂喚和尚問道:“你廟中所寓一班惡人,其情事不小。據本縣看來,真是一夥大盜。既在廟中歇息,你必知情,或姦情或強盜,你說出一件,本縣即開脫與你;若不實說,仔細你兩隻狗腿。”和尚道:“實系昨日來廟,別事僧人不知。”吳老爺大怒:“若不夾你這隻禿囚,諒你不肯招出。”正是:可憐佛家子,無故受非刑。一收一問,和尚不改前供。吳老爺也無可奈何,只得寫了監帖,將和尚下監,修氏交官媒人管押;老梅令梅滔領去;私娃子用竹桶盛住寄了庫,待行文捉拿駱宏勳再審。發放已畢。
既今日鬨堂之事難瞞府臺太爺,命外班伺候,親自上府面稟。來至府前頭門之外,下轎步行,宅內家丁投遞手本,裡邊傳出“面見”。吳老爺來至二堂,王倫問道:“何縣稟見?”家丁回道:“嘉興縣在外伺候。”“傳他進來。”吳老爺參見已畢,王倫命坐。問道:“貴縣今來有何事講?”吳老爺道:“卑職今日審一件姦情。姦夫駱宏勳,他一黨有十數餘人大鬧卑職法堂,將書役人等打得頭青眼腫,卑職若不速避,亦被打壞。特稟公祖大人知道。”王倫一聽得“駱宏勳”三字,即打了一個寒噤,假作不知,問道:“駱宏勳那裡人氏?”吳老爺道:“他是揚州人氏。”王倫道:“揚州離此不遠,速行文書捉拿要緊。有了駱宏勳,餘眾則不難了。”吳老爺領命一躬,回衙連忙差人赴揚。這且不提。
卻說鮑自安在家同女兒閒談,道:“嘉興去的人今晚明早也該回來了。”金花道:“等賀氏來時,女兒也看看他是何等人品,王倫因他就費了若干精神。”鮑自安道:“臨行,我叫他們活捉回來,我還要審問審問,叫他二人零零受些罪兒,肯一刀誅之,便宜這姦夫淫婦麼?”正談之間,家人稟道:“濮姑爺一眾回來了。”鮑自安道:“我想他們也該回來了。”鮑金花興致勃勃隨父前來觀看賀氏,閃在屏門以後站立。鮑自安走出廳,向任、駱二位道:“辛苦!辛苦!”又問濮天鵬,濮天鵬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