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手握一杆白毫筆,這枝筆不論材質還是法力都較程士鵬的奪天筆差了許多,白毫已經被血餵飽,而且血的來處……這人眼前便整齊擺了一排屍體殘肢,那都是不久前剛被“心劍”斬落的程氏族人。
第一具就是元嬰程士鸚,想來這人取用的正是程士鸚的血。
季有云無比確定,這修士若不是身上有什麼神奇的法器法寶,便是修煉了特殊的功法,以致先前他有意隱蔽行蹤,便連自己也沒有覺察。
這個人長相修為極有可能都是假的,他是誰?
這些念頭一晃而過,季有云無暇細想,對方正拿著筆,在虛空中認認真真以血不停書寫著一個個的上古魔文。
此時那藏身魔器中的魔魂剛剛吃了大虧,連侍奉了它近千年的大長老程士鵬都請不動,卻因為這個陌生的修士而重返戰局。
季有云不敢再耽擱,化神妖獸“吞噬”的神魂並不是可以無限使用,數千年來積攢的威能被他煉製續命丹消耗了不少,此去和戴明池、刑無涯聯手破開天幕耗費更大,本來應該叫它好好修養一段,但季有云以“大難經”推算之後得出結論,此行要對付天魔宗的魔器,還需這條化神神魂出馬,等“吞噬”打敗魔魂之後,他有極大可能會得到那件魔器。
權衡利弊之後,他覺著哪怕一戰之後“吞噬”會沉睡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也是值得的。
如今橫生變故,季有云隱隱覺著不妙。
按說這個人懂得上古魔文,他應該像對待程士鵬一樣下令捉活的,可是那件魔器已經升至了高空,“大難經”叫季有云突然間打了個寒顫。
他不再居於眾人之後,叫道:“快點殺了他!”騰空而起,避開魔器,揚手一串寒星率先向那個修士打去。
季有云主修萬流歸宗,非到迫不得已不與人鬥法,但他並不是沒有殺傷別人的手段,除了以萬流歸宗吸取真元,他還煉製了一身的厲害法寶,不論神魂還是身手,他都是當之無愧的元嬰第一人。
但這陌生修士卻好似對季有云特別熟悉,熟到他還未出手便知道他要動用哪件法寶一般,季有云揚手的瞬間那人便從身前抓起了一具魔修的屍體。
寒星乍現,那具殘屍已被拋了出來,二者在半空遇上,殘屍“砰”的一聲炸成一團血霧,而那人手下一個魔文剛剛寫成,那個似字非字,似畫非畫的奇怪符號突然間變得斗大,同血霧化為一體。
寒星去勢未竭,穿過血霧襲向那修士,魔文飛旋,恰巧將它阻住,那片血跡在空中看著單薄,幾點寒星卻像是飛石墜入深潭,濺起了點點血花。
那陌生修士抬眼向季有云看來,模糊血霧中他似是笑了一下。
打在魔文中的法寶再次出現,竟已被送到了“天魔聖身”附近。
那件剛才還半死不活的魔器突然又有了動靜,貪生怕死的魔魂自“天魔聖身”中“嗖”地飛了出來,一把便將法寶揪住。
這一次出現,那魔魂聚集的黑色遠沒有方才濃重,飛舞間身體幾乎淡如輕煙,但季有云卻駭然發現這條已經元氣大傷的魔魂不知受到什麼刺激,再不是剛才躲起來裝死的模樣,它瘋了。
沒有顧忌,沒有約束,卻具有摧毀一切的瘋狂。
輕煙一卷,一名正催動金系法術的符圖宗元嬰未及躲閃,被煙霧卷中,人還在空中便化作一具腐屍,魔魂繞體而過,那人渾身血肉悄無聲息便化作了一陣腥風毒雨。
程士鵬驚詫莫名,這人是什麼來頭?驅使魔魂的這些文字乃是程氏一族的不傳之秘,只有族長才能得到傳授,他為什麼也會?而且這受了重創的魔魂突然狂性大發,它來去如電,無視程氏族人死活,甚至脫離了“天魔聖身”的控制。
程士鵬驀地意識到這陌生修士對魔魂做了什麼,自己所學的上古魔文是驅使之術,而這修士方才以程氏族人的血做的卻是釋放,他竟施法放開了“天魔聖身”對魔魂的控制,許了它一戰之後的自由。
這人是誰?身份呼之欲出!
程士鵬分不清楚心中是喜是悲,他大喝了一聲:“殺!”
最後一個會使“心劍”的金靈根修士很快被魔魂絞殺。
南宮久沒想到損失會如此慘重,已方只剩了自己和季有云,魔修那邊雖然死得更多,可元嬰還活著四五個。面對這個突然現身不明底細的修士,南宮久不見季有云還有什麼殺手鐧使出來,不禁萌生退意。
他見那縷近乎透明的魔魂張牙舞爪直奔季有云而去,忍不住提醒道:“季先生!”
季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