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紅綃的曲子就不會有錯?她錯了可多了,可倒是沒曾這麼哭過。”
離淵驚異轉頭,懊惱於自己竟然一時忘了用神念觀察周圍。面前的白衣男子正是剛剛坐在房間中央的人,面色蒼白,卻亦是光風霽月。這男子身邊有一紅衣女子,望著他的眼神似曾相識。想來這兩人便是白小少爺和紅綃了。
白少爺撫摸著金雀的發道:“你不過豆蔻,紅綃卻已經經歷了歲月。她奏不出你這般天真爛漫的曲子,你也理解不了她心中風霜的沉澱。不過,她有的,你總有一天也會得到;而你有的,她已經再也得不回了。這般對比下來,你豈不是比她幸運百倍?她都沒哭,你有什麼好哭的呢?”
金雀慢慢止住了眼淚。她望著白少爺,又看了一眼紅綃,嘆息說道:“只是,少爺你喜愛的正是那般飽受風霜的曲子。當我到那時,怕是已經不能如紅綃姐那樣美貌長駐。待到那一天,你還會看我的舞蹈麼?”
白少爺注視著她光滑的肌膚和秀麗的面容,鄭重承諾道:“一定!”
金雀慢慢退後,屈膝說道:“那麼,金雀告退。”說完,她抓著赤的胳膊,風一般離開了。赤哎哎了兩聲,便和她一齊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除他們之外,剛才如雲的姑娘也已經神奇地銷聲匿跡,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只剩下白少爺、紅綃和離淵自己三人。離淵眉頭緊鎖,在僅剩的記憶中搜尋著面前兩人,卻徒勞無功。
白少爺率先開了口:“昨日一別,不知今日才能相見。不知尊者於我有何不滿,竟是不辭而別?”
離淵愕然道:“竟有此事?!”
白少爺咳嗽兩聲,捂嘴低笑道:“尊者昨日來白府做客,不辭而別,家僕都折損了兩個,竟是想要當做子虛烏有麼?”
“絕無此事!”離淵一口否決道。且不說不辭而別的事,若是他要離開,家僕怎能發現,又何談折損?他注視著面前白少爺的眼睛,問道:“少爺知道我?”
白少爺笑容帶刺,出聲道:“蒼淵尊者離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非吾所贈玉佩,倒是未能認出。”
離淵伸手摸腰,抓住那枚玉佩,拿起端詳:“有何特別,小少爺?”
“既然是我先祖之物,我自然能有所感知。在遠處尚未可知,只是這裡太近了。”白少爺回答道,“另外,吾名樂天,尊者如此稱我便好。”
離淵神情微展,他將玉佩放好,重新問道:“蒼淵尊者離淵,那便是我?為何我卻不曾記得呢?”
白樂天訝異道:“怎會如此?”他隨即似有所知,低嘆一聲,伸手請道,“原來如此。尊者請隨我來,容我們細細談論。”
白樂天將離淵帶回來他所坐著的房間之中,此時軟榻已經備好。剛剛他聽曲時正襟危坐,此時似有體力不支,靠在椅背上。紅綃站在他的身後,注視著她的主人,仿若全身心都已經投入進去。
白樂天又是咳嗽了幾聲,說道:“白家有一秘藥,名曰忘塵,倒是有如此作用。尊者此刻恐怕正是服用了此藥,加以修者引導,便有如此效果。”
“原來如此。”離淵對此不置可否,並不懷疑對方暗算自己,“只是我亦覺有意志催我離開,並非發自本心,有時為何?”
“那應當是一種名叫心影的蠱蟲,白家有幸收集兩條。若是有所遺失,一查便知。”
離淵唇邊隱約有幾分弧度,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緊緊盯著白樂天問道:“那麼依你之見,應當是何人暗算我至此?”
“……我不能說。”白樂天低聲道,“不過,當你想起來之後,卻也不需我來說了。尊者修為高深,心影待你發現之後有心違逆便毫無作用,忘塵亦是會在兩三天之內失效。尊者自己想起來,比我說出來,要好得多啊。”
離淵抿緊了唇,並不是很相信對方的話。只是就算記憶被封閉,本能也能給他帶來一些線索。他忽然開口道:“聽聞樂天還有一位長輩,共持香山界。”
白樂天微笑道:“正是。”
“不知長輩名諱為何?”離淵問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隱隱有個名字浮現。他不禁懊惱,自己在此盤桓一日,竟未曾關心此界魁首白家。
“白曙天。長輩名為白曙天。”
線索被穿針引線般系起,絲絲入扣。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離淵的話脫口而出:“我與他,只怕是淵源深厚。”
白樂天對此毫不吃驚,笑起來越發顯得蒼白羸弱:“只願你永遠如此想。”
便無話可說了。離淵不由得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