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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部分

那是明天即將邁過的路,未知的敵人在路上,他們卻只能走下去。身為主帥的他,或許只有在夜半無人時,才能用聲聲嘆息舒緩內心的壓力。

“在想什麼?”

驀地,嬌媚中略帶冷淡的聲音傳來。

唐安扭過頭,發現蘇媚兒不知何時款款走來,比星辰還要明亮的眸子佈滿寒霜,看不出任何情緒。

斷魂谷之戰以來,她幾乎沒理過自己。為怕她親眼見到同胞被血腥屠殺,每次開戰前慕絨總會悄無聲息地將她打暈。可是聰明的女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想,往往不需要親眼所見。

每次她都會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吵醒,看著馬車外士氣高昂的戰士們臉上洋溢的興奮,被鮮血染紅的衣衫,還有掠奪來的帶有鮮明西域特色的武器,殘酷的廝殺就會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而唐安在殘軍之中略顯孤單的背影,則無言地透露出了戰事的結局。

他還活著,“敵人”一定已經死了。

看著蘇媚兒窈窕的魅影,唐安只是笑笑。若是以前,他必定會調戲幾句,順便吃吃豆腐,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沒了這種心情。

“我在想,西域的夜晚為什麼這麼涼。”

蘇媚兒沒有理會這句明顯言不由衷的話,席地而坐,道:“奴應該恨你嗎?”

唐安微微一愣,輕輕搖了搖頭:“不應該。”

“不應該?”蘇媚兒抬起頭來,原本妖魅無雙的眼眸中竟然噙著淚水,咬著櫻唇道:“對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一個殺害奴無數同胞的劊子手,奴不應該恨嗎?”

唐安瞪著眼怒聲道:“你以為我想殺人嗎?你以為我他媽想嗎!”

“不管你想與不想,你都是這麼做的,這就是事實!”蘇媚兒站起身來,如同一隻受傷的狐狸。不住起伏的胸膛,似是預示著她胸口藏著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她顫抖著指著唐安的鼻尖,淚水潸然而下:“你知不知道,死去的那些人,他們的妻兒將會多麼悽慘!他們的家人會有多麼傷心!”

“傷心?你也配跟我提這兩個字!當他們對我大唐子民舉起屠刀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的家人傷不傷心?當他們殘殺我們將士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那些人也早已為人父為人夫!”

唐安雙手抓住蘇媚兒的柳肩,如野獸般瞪著眼睛:“憑什麼他們戰死沙場,而你們的戰士卻可以帶著軍功榮歸故里,親手掀開心愛女子的面紗!”

說著,唐安忽然一把扯下蘇媚兒蒙在臉上的紗巾,登時露出一張精緻白皙的妖媚臉龐。

“喔!你——”蘇媚兒瓊鼻一皺,滿臉驚慌地試圖搶回握在唐安手中的面紗,卻被後者死死扣住皓腕。

“我什麼我?我要帶著我們大唐的勇士回家,僅此而已!我不殺鬍子,難道等著他們來殺我麼?蘇姑娘,請你告訴我,憑什麼只准你們來打我們殺我們,卻不准我們反擊?難不成我們生來就要被人欺負麼!”

蘇媚兒眉頭皺起,掙扎著想要掙脫唐安的掌控:“放手!你弄疼我了!”

“呵,你是疼在身上,而我們,卻是疼在心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疼,妻子為丈夫帶上白綾的疼,兒子失去父親的疼!”

唐安大聲咆哮,似是要把這些天的抑鬱全部抒發出來。

任誰也沒想到,剛剛風平浪靜的兩個人,卜一見面便碰撞出了最激烈的火花。

一個眼睜睜看著同胞慘死而無能為力,另外一個,掙扎在無奈舉起屠刀和帶領參軍殺出重圍的雙重壓力之下。若非再世為人的經歷讓他多了一份灑脫,換做旁人恐怕早已崩潰了。

蘇媚兒依舊沒有放棄掙扎,一如西域人和惡劣的天氣作鬥爭的頑強。纖細的玉指不斷向外推著唐安鐵鉗般的胳膊,貝齒在櫻唇上印出一排壓印,那滿臉倔強的模樣,別有一番動人心魄的美態。

唐安分毫不讓地與她對視,將臉貼近那絕美容顏,二人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鼻息。

皎月之下,黃沙之上,兩個不斷靠近的剪影,卻絲毫沒有曖昧的氣息。兩雙憤怒的眸子分毫不讓的彼此對視,讓寧靜的夜瀰漫了一股火藥味。

似是掙扎地累了,蘇媚兒乾脆放棄了抵抗,飽滿的胸脯不住起伏,顯然方才用了不小的力氣。

唐安滿意的笑笑,道:“憤怒嗎?知道當你仇恨一個人卻只能把恨意憋在心裡的滋味了嗎?這和咱們兩個國家的情形一模一樣!”

蘇媚兒“哼”了一聲,道:“不管怎麼樣,從今以後,你就是奴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