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裁天生性張狂,面對方餉的揖首行禮只是倨傲的仰頭望天,輕聲道:“此等交戰,實是人生快事,只是無法親手向元武皇帝討教,終是憾事。”
方餉平靜的挺直身體,看著他,說道:“對於我而言,你已是最好的對手,所以我沒有遺憾,由此我已經勝了半籌。”
李裁天搖了搖頭,道:“我無牽無掛,沐浴淨身,精氣神已至巔峰,所以我等扯平。”
方餉點頭。
轟的一聲震響。
兩人之間的空氣裡隨著他這一點頭出現了一道明亮的波紋,往兩側泛開,雖發出震耳的響聲,但是那波紋卻只是亮光,卻是無形之物。
“念劍之術!”
場間不知有多少宗師階的人物,各具神秘莫測之手段,然而只是看到這明亮而無形的波紋,其中有大半就已面色大變,確認自己不是在場兩人的敵手。
以念力凝劍,求的本是一味的迅疾,但方餉的這念劍一擊,凝聚的力量卻是近乎真正的飛劍,這樣的手段在記載中也很少出現,然而李裁天卻以念凝符,同樣令人震撼。
“請。”
方餉出聲,往前伸手。
一道平直烏沉的劍光浮現於他的手中,直刺李裁天。
聽他此時出聲,似在他看來,方才那念劍一擊只是試探,並不算真正出手。
劍路尋常,但帶著難以用言語形容的開山劈石之意,太過平直鋒銳的劍氣斬斷了空氣裡許多天地元氣的流動線路,令在場的許多大燕王朝的符師臉色更是慘白。
在這樣看似平淡的一劍之前,他們甚至連一道完整的符都不可能施出。
李裁天也從未遇過如此的一劍,他眉頭微蹙,左手指尖悄然浮現出一張青玉般的方符。
噗的一聲輕響,一股極為純淨的元氣從這張青符中噴湧出來。
他的身體驟然從原地消失,在方餉的後方顯現出來。
一片不可遏制的驚呼聲響起。
李裁天這樣的動作看似十分簡單,然而在這樣劍氣的壓迫下,這樣簡單的畫面也蘊含著絕大多數七境都不可能想明白的天地元氣執行之理。
劍勢平直往前,李裁天卻已經在劍勢之後,這一劍落空,方餉便是必敗無疑。
然而這片驚呼聲卻並非因李裁天而響起,而是因為方餉這一劍。
方餉往前的身形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的劍尖前方出現了一個光點。
他的劍穿過了這個光點,劍身沐浴在一層奇妙的輝光裡。
劍身前方的所有劍氣消失無蹤。
他的身後卻是出現了無數條白色的湍流。
每一道白色的湍流都是一道精純的劍氣。
無數條這樣的白色湍流將李裁天的身影全部籠罩住。
李裁天神容平靜,一道黃色符紙從他手中飛出,砸落於地。
整座鹿山微微一震,他腳下地上驟然湧出萬千顆黃色的塵埃。
白色湍流和往上浮起的黃色塵埃相遇,時間好像驟然變緩,空氣裡多出無數沉重之意,好像許多座大山突然充斥其中。也還不見白色湍流和這些黃色塵埃有什麼變化,方餉的身體突然微微的一震,面色微白,鼻孔中已經湧出些淡淡的血沫。
這一瞬間交鋒竟以他的負傷而結束,然而他的左手也在此刻往後揚起。
一道青色劍氣如一片龍鱗從他的食指和中指間飛出。
一閃便消失在所有人的識念裡。
噗的一聲輕響。
李裁天的左肩出現了一個劍孔,一蓬鮮血飛散,許多黃色塵埃悄然變成血紅。
“好劍!”
李裁天神色凝然,看著方餉的背影出聲。
方餉轉過身來,看著他,肅然道:“好符。”
兩人各自負傷,各自贊賞對方的手段,然而兩個人之間的交鋒卻並未有半分的停歇。
在李裁天“好劍”兩字出口的瞬間,一道巨影已經從空中落下。
方餉手中的烏光色長劍已經不在手中。
他的雙手都是空的。
從空中落下的那道巨影,卻是一柄巨大的,如山般的長劍。
這是一副難以想象的畫面。
別說是鹿山山巔的所有在場者,就連鹿山其餘周遭山頭上,都清晰的看到了這樣一柄巨劍。
或者說,都清晰的看到了一條巨龍。
在周圍天地間不斷湧至的元氣的灌注下,龍鱗劍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