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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畫簷春燕須同宿,蘭浦雙鴛肯獨飛。長恨桃源諸女伴,等閒花裡送郎歸。”

封訖,召門媼令達於象。象覽書及詩,以煙意稍切,喜不自持。但靜室焚香,虔禱以俟。

忽一日將夕,門媼步而至,笑且拜曰:“趙郎願見神仙否?”趙驚,連問之。傳煙語曰:“今夜功曹府直,可謂良時。妾家後庭,郎君之前垣也。不逾惠好,專望來儀,方寸萬種,悉俟晤語。”既曛黑,象乃躋梯而登。煙已令重榻而下。既下,見煙靚妝盛服,立於花下。拜訖,俱以喜極不能言。乃相攜自後門入房中。背釭解幌,盡繾綣之意焉。及曉鍾初動,復送象於垣下。煙執象泣曰:“今日相遇,乃前生姻緣耳。勿謂妾無玉潔松貞之志,放蕩如斯。直以郎之風調,不能自顧,願深鑑之。”象曰:“揖希世之貌,見出人之心,已誓幽衷,永奉歡狎。”言訖,象逾垣而歸。明日,託門媼贈煙詩曰:

“十洞三清雖路阻,有心還得傍瑤臺。瑞香風引思深夜,知足蕊宮仙馭來。”

煙覽詩微笑,復贈象詩曰:

“相思只怕不相識,相見還愁卻別君。願得化為松上鶴,一雙飛去入雲行。”

封付門媼,仍令語象曰:“賴妾有小小篇詠,不然,君作幾許大才面目?”茲不盈旬,常得一期於後庭矣。展微密之思,罄宿昔之心。以為魚鳥不知,神人相助。或景物寓目,歌詩寄情,來往更繁,不能悉載。如是者週歲。

無何,煙數以細過撻其女奴。奴陰銜之,乘間盡以告公業。公業曰:“汝慎言,我當伺察之。”後至直日,乃偽陳狀請假。殆如常入直,遂潛於里門。街鼓既作,匍伏而歸。循牆至後庭,見煙方倚戶微吟,象則據垣斜睇。公業不勝其憤,挺前欲擒。象覺跳去,搏之,得其半襦。乃入室,呼煙詰之。煙色動聲戰,而不以實告。公業愈怒,縛之大柱,鞭楚流血。但云:“生得相親,死亦何恨。”深夜,公業怠而假寐。煙呼其所愛女僕曰:“與我一杯水。”水至,次盡而絕。公業起,將復笞之,已死矣。乃解縛,舉至閣中,連呼之,聲言煙暴疾至殞。後數日,葬於北邙。而里巷間皆知其強死矣。象因變服易名,遠竄江浙間。

洛陽才士有崔、李二生,常與武掾遊處。崔賦詩末句雲:

“恰似傳花人飲散,空床拋下最繁枝。”

其夕,夢煙謝曰:“妾貌雖不逮桃李,而零落過之。捧君佳計,愧仰無已。”李生詩末句雲:

“豔魄香魂如有在,還應羞見墜樓人。”

其夕,夢煙戟手而言曰:“士有百行,君得全乎?何至矜片言,苦相詆斥!當屈君於地下面證之。”數日,李生卒。時人異焉。皇甫枚為之作傳。

非煙自傷非偶,逾節被殺,傳者傷之。雖然,公業粗悍矣,未甚也。有杜大中者,自行伍為相,與物無情,西人呼為“杜大蟲”。雖妻有過,以公杖杖之。有愛妾,才色俱絕,大中箋表皆出其手。嘗作《臨江仙》詞,有“彩鳳隨鴉”之句。一日,大中見之,怒曰:“鴉且打鳳!”掌其面,折項而斃。以一語之忤,遂至殺身,較之非煙,不十倍冤乎!雖然,猶有忤也。齊文宣寵幸薛嬪,忽疑其與清河王嶽通,無故斬首,藏之於懷,山東山宴。勸酬始合,忽探出頭投於柈上,支解其屍,弄其髀為琵琶。一座莫不喪膽。為之寵者,不亦難乎。雖然,猶有疑也。晉石祟每使美人勸飲,不能勸,則殺之。丞相導量不宏,每每過醉。大將軍敦獨不肯飲,已殺二人矣。導勸使速盡,敦曰:“彼自殺人,與我何與!”王愷嘗置酒,女妓吹笛,小失聲韻,便令黃門敲殺之。一座改容。爾朱文略豪縱不遜。平秦王有七百里馬,文略敵以好婢,賭取之。明日,平秦王致請,文略殺馬及婢,以二銀器盛婢頭馬肉遺之。夫村市小民求一妻女,千難萬難,幸不致無鹽、嫫母,鄉黨爭慶,以為五百年修德所致。而此數人者,視朱顏綠鬢,曾草菅之不若,其真無人心者哉。

☆南唐昭惠後

南唐後主昭惠後周氏,小字娥皇。生三子,皆秀嶷。其季仲宣,標宇清峻,後尤鍾愛,自鞠視之。後既病,仲宣甫四歲,育於別院。恕遘暴疾卒。後聞之哀慟,遂至大漸。後主朝夕視食,藥非親嘗不進,衣不解帶者累夕。薨時年二十有九。明年,遷柩於園寢。後主哀苦骨立,杖而後起;自為誅辭,甚悽婉。每於花朝月夕,無不傷懷。如:

“又見桐花發舊枝,一樓煙雨暮悽悽。憑欄惆悵人誰會,不覺潸然淚眼低。層城亡復見嬌姿,佳節纏哀不自持。空有當年舊煙月,芙蓉池上哭蛾眉。”

皆因後作。又嘗與後移植梅花於瑤光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