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雖然沒斷,卻發出如雷鳴般的碎裂聲。
龍蜥到處跳躍、猛撲,在崎嶇不平的石頭上翻滾,噴出強烈的火焰,再次攻擊斷裂的橡樹,用楔型大頭猛力撞擊。這一次,它把樹撞倒了,樹木連根拔起時,土地和石頭都隨之崩裂。
這時我腦中唯一的想法是,想要傷害這生物是不可能的,我再怎麼樣也無法與之匹敵。
「我們沒辦法殺死它。」我說,「那就像挑戰大雷雨一樣,怎麼可能傷得了它?」
「我們可以把她引誘到峭壁邊。」戴娜平靜地說。
「她?」我問,「為什麼你覺得它是母的?」
「為什麼你覺得它是公的?」她回我,接著搖頭,彷彿要讓腦袋清醒一樣,「算了,那不重要,我們知道火可以吸引它靠近,只要點個火,把火懸在樹枝上就行了。」她指著幾棵懸在下方峭壁上的樹木。「然後,它衝過去滅火時……」她用雙手做出墜落的手勢。
「你覺得那樣傷得了它嗎?」我懷疑地問。
「你把螞蟻彈下桌時,那對它來說就像墜落峭壁一樣,但是它不會受傷。如果是我們從屋頂墜落,我們會受傷,因為我們比較重,愈重的東西應該會摔得愈慘才對。」她定眼望著下方的龍蜥,「那東西又那麼大隻。」
當然,她說的沒錯,她講的是「平方立方定律」,雖然她不知道那理論的名稱。
「那至少會讓它受傷。」戴娜繼續說,「接著,或許我們可以推石頭下去。」她看著我,「怎麼了?我的想法有問題嗎?」
「不夠英勇。」我不屑地說,「我本來希望用比較震撼一點的方式。」
「我把戰袍和戰馬留在家裡了。」她說,「你不滿,是因為你那大學院的腦袋想不出辦法,而我的計劃又那麼棒。」她指著我們身後的箱型山谷,「我們可以在那些鐵鍋裡生火,那些鍋子大而淺,可以耐熱。工具棚裡有繩子嗎?」
「我……」我心裡一沉,有種熟悉的不安感,「應該沒有。」
戴娜拍我手臂,「別擺那樣的臉色,等那東西走了,我們會檢查房子的殘骸,我相信裡面應該有繩子才對。」她看著龍蜥,「坦白講,我知道它現在的感覺,我也有點想跑來跑去,亂踩東西。」
「那就是我說的狂躁。」我說。
十五分鐘後,龍蜥離開了山谷,這時戴娜和我才從我們藏匿的地方出來,我揹著行囊,她提著沉重的油布袋,裡面裝著我們找到的所有樹脂,約三十五公升。
「把你的洛登石給我。」她說,放下袋子,我把洛登石遞給她,「你找點繩子來,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她輕輕跳了一下,深色的頭髮在身後飛揚。
我迅速找了一下屋子,儘可能地屏住呼吸。我找到斧頭、毀壞的陶器、一桶長蟲的麵粉、發黴的布套、一球毛線,但是找不到繩子。
戴娜從樹那邊開心地呼叫,跑向我,把一塊黑色的鱗片塞給我。那鱗片因為陽光的照射,摸起來溫溫的,比她那片稍大一些,不過比較橢圓,不是淚珠的形狀。
「親愛的女士,衷心感謝你。」
她行了一個迷人的屈膝禮,笑著問:「繩子呢?」
我拿出一球粗麻線,「這是我能找到最接近的東西了,抱歉。」
戴娜先是皺眉,之後聳聳肩,「那也沒輒了,換你來想辦法,你在大學院裡學過什麼奇妙的魔法嗎?有沒有什麼最好別碰的黑暗力量?」
我翻轉手中的鱗片,想了一下。我有蠟,這個鱗片就像頭髮一樣是不錯的連結,我可以做一個龍蜥的蠟像,但是之後呢?對可以舒服躺在火堆裡的生物來說,燙它的腳對它來說根本沒什麼大礙。
不過你可以對蠟像做更邪惡的事,是正派秘術士不該思考的事,用針和刀子,讓人即使在幾里之外,依舊血流如注,那是真正的違法惡行。
我看著手中的鱗片思考,那東西幾乎都是鐵做的,中央比我的手掌還厚,即使有蠟像和熱火當能源,我也不確定我可以力透鱗片傷害到它。
最糟的是,即使我試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我實在不敢想象我隨性地坐在火邊,用針扎著蠟像,而在數里外,一隻犯了毒癮的龍蜥在某個無辜的農家裡打滾,大肆損毀農田。
「沒有。」我說,「我想不到什麼魔法。」
「我們可以去告訴巡官,說他需要指派約十二個人帶著弓,去殺一隻像房子一樣大、又犯了毒癮的大蜥蜴。」
我突然靈機一動,「毒藥。」我說,「我們可以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