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緊閉著的大門忽然被人暴力破開,湧進了許多荷槍實彈的武警。
那人立刻調轉槍柄,一面擊向譚翊的太陽穴,一面勒住他的脖子將他挾持到身前。譚翊眼前一黑,隱約看到唐島的身影,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唐島站在門口,眼底泛起一絲茫然的痛楚,半晌方道:“葉伯。”
葉天峰道:“阿島。”
唐島見他神色從容,似乎並不把在場的武警放在眼裡,便示意他們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又見葉天峰頸間繫著相框的紅線散發出妖異的紅光,心裡又是一陣驚濤駭浪,忽然覺得面前這人極其陌生,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葉伯了。唐島默然片刻,忽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也許他從沒真正瞭解過葉天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為了什麼,三年前葉天峰為了正義可以犧牲自己的女兒,這代價在今天看來未免太大、也太諷刺了,換誰都覺得難以置信。
葉天峰教過他許多道理,做人做事,卻唯獨沒能讓他料到如今這個情形。
葉天峰嘆道:“你還是太年輕了。”又問道,“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唐島略有遲疑,卻還是回答道:“不單是懷疑你,我們懷疑的是整個H省警方。在A市可能洩露我身份的只有三個人,肖局,喬組,還有唐嶼。但唐嶼不可能知道我和‘八零九案’的關係,肖局和喬組也不會做這種監守自盜的事。當初我的身份保密,臥底期間能瞭解到我真實身份的只有H省警方的人,所以即便是合作,在這件事上也不能完全信任你們。”
葉天峰道:“那阿嶼呢?你們兩個是雙胞胎兄弟,有人把他誤認成你並不奇怪。他的身份又沒有嚴格保密,從他查到你並不困難,你們就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唐島道:“我考慮過,所以只是其中一種可能。但李昊不一樣,沒人說得清他的屍體究竟去了哪兒,但當初能接觸到他屍體的人有限,有能力偷天換日的人更少,也只能是直接負責‘八零九案’的H省警方。如果這個人早在三年前就預謀將李昊‘復活’,那他一定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唐嶼這個‘偶然’不一定出現,所以他不可能寄希望於這種小機率事件,我也並不相信有人會有這種運氣。”
葉天峰道:“說的不錯,那你怎麼確定是我?”
唐島道:“白靚希和姚攀命案中的破綻很少,大坪的勝利麵粉廠和A市的百祥酒店都是很重要的地點,嫌疑人肯定來過現場。喬組調查過你帶來的那些身份資料,過去三年間他們的出行都有據可查,開會、交流、旅遊等等,唯獨你已經退休了,行動要比其他人方便得多。”
葉天峰道:“就因為這個?”
唐島道:“不是。還是因為李昊。”
葉天峰道:“怎麼說?”
唐島道:“白靚希和姚攀的死最終都指向李昊,所以只要他死了,這件事就變成了無頭公案,再想翻出他背後的那個人就很難了。李昊告訴我他綁架了唐嶼,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離開警局。有曉瀾的前車之鑑,我擔心唐嶼的安全,所以一定會去參加倉庫的行動。從警局到城北倉庫少說也要兩三個小時,而殺人只需要短短的幾分鐘,我到倉庫後沒有發現唐嶼,再想回來就來不及了。”
葉天峰道:“我很意外你沒有去倉庫,如果唐嶼真的在那兒,你不出現,就不怕李昊真的殺了他?”
唐島道:“但沒人能保證唐嶼一定在李昊手裡。我沒去,但是有別人去了。你確認我到了倉庫後才來對唐嶼動手,看來張焱已經成功地瞞天過海了,我並不需要擔心。但有一點我覺得非常奇怪”他說到這裡略微停頓,看了一眼昏迷的譚翊和唐嶼,又看著葉天峰道,“你完全沒有親自動手的必要,因為除你之外沒人知道他們兩個在哪兒,死了更不會有人知道。要知道在行動期間做出任何異常的舉動都有可能暴露自己,你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葉天峰道:“為什麼?我只不過想讓阿嶼知道,殺他的人究竟是誰,曉瀾沒能知道的事情,我總要讓阿嶼知道。”
唐島皺眉道:“這和曉瀾有什麼關係?”
葉天峰慢慢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非常奇怪當初‘八零九案’都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曉瀾也一直被保護的很好,李昊已經是強弩之末,怎麼可能還有餘力去綁架曉瀾。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了。阿島葉伯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只有曉瀾這一個女兒,你喜歡上其他女人沒關係,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也沒關係,你不喜歡她也就罷了,可你不能害她啊!你見死不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曉瀾可是你沒過門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