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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兩人討價還價了半天,李歆慈打量著獵天鷹身上,見他胸口微有方形印記,想必就是被劫的寶物。她耐著性子等著,兩人尚未談妥,那灶上已是嗞嗞作響,雞肉香味隨著炭火氣一起撲出來。那老吳雖然樣貌衰朽,手腳倒還挺快,未幾便捧著一隻碩大的粗瓷花碗,端上桌來,一時酒肉俱備,很是誘人飢腸。

沈礁一拍大腿道:“罷了罷了,不要讓點小事壞了今日興致,我再加上兩百兩,這一單貨,老弟只要不急著脫手,必定給你個好價,到時三七分,如何?”

他手正要再往懷中探去,獵天鷹一揮掌道:“有沈叔這句話就成,這兩百兩銀子算我給侄子們耍了……倆伢兒還好吧?”

李歆慈驟然將功力提到十成,察聽沈礁的動靜,只聽得他道:“賽著皮,一日不打上屋揭瓦,差點沒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折騰沒了!”表現得倒也正常。

那獵天鷹這才點點頭,便珍而重之地從懷中掏出一隻長方形的包袱來,大紅錦緞上用金銀絲一層摞一層地繡著龍鳳花鳥,角落上更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拼出“陳李聯姻,百年好合”八個字。

沈礁嘖嘖道:“這一張被袱,只怕都值得好幾百銀子了。”

獵天鷹嘿了一聲,拆了包被,滑落出用酸梨、紫檀、沉香三種名木榫接而成的扁木匣,木匣抽開,幾顆晃晃亮的水晶珠子就蹦了出來。

“這……”還不等沈礁問出來,他將珠子毫不顧惜地往外一撥拉,乍一撥開時只覺得瑞彩流轉,目迷五色,然而定神再看,卻又分明是漆黑的一片,就彷彿那盒子裡裝著的,是無窮無盡的空暝一般。

“這才是正貨。”獵天鷹的聲音也變得鄭重起來,“烏冰蠶絲!”

“原來這神神秘秘的嫁妝,竟是一卷絲。”沈礁脫口道。

“哈,一卷絲?”獵天鷹很是不滿,“這烏冰蠶絲的織物尋常的寶刀、寶劍、內力、真氣都傷不了分毫,穿上它就是多出幾條命來!羅浮劍府去年虧得李家母老虎鼎力相助,才收拾了滇邊那一撥土司,他們感恩戴德,千方百計才蒐羅到這件寶物,送來給李家母老虎做嫁妝的——若是那些俗濫的金珠玉寶,李家母老虎未必看得……”

“曉得曉得……”聽他一口一個李家母老虎,沈礁瞥了一眼李歆慈,略有不安,打斷了他,手探過去觸了一觸,先是冷得他哆嗦了一下,急急抽了手,之後卻又感覺到一股溫潤之意,徐徐自指尖流入胸口。此物如此奇異,自是正品無疑了。

沈礁掏了兩張千兩的銀票拍上桌子,道:“這東西不好估價,我先下兩千的定錢吧!”

“好!沈叔果然爽快。”獵天鷹將那桌上的水晶珠子捧回匣子裡去,合上盒,繫緊包袱,往沈礁面前一推。

李歆慈緊盯著那木匣的動向,就在滑入沈礁手中的瞬息間,她長劍出鞘,已是連取獵天鷹前胸要害。

她李家門中近來與獵天鷹作生死之搏的甚多,她曾與他們一一詳談過,也曾用南釋派“信諦心法”檢查他們的傷勢。她得出結論是此人武功並不見得有多高強,他能折騰這麼大,主要還是仗著為人機警狡猾,又人脈甚廣。

因此她對獵天鷹本人雖然視為勁敵,可心中實實警惕的,卻還是那些相助他的人——被她視為前庭後院的蘇杭地面上,竟有這麼多人願捨命助他。只是這些雜念在出劍前的一刻已盡數消逝,她眼中緊盯著獵天鷹的一舉一動,看他先是去拔腰間的槍,手畫了小半個弧已知來不及,向後平翻下凳,拎著凳子去擋這一劍。

李歆慈清叱一聲,劍鋒一絞,凳子裂綻,砸在了獵天鷹的臉上。獵天鷹口鼻頓時脹紫見紅,怪叫連聲,卻終於拔出他的短槍,反手揮出,一股盛烈的風撲面而來,招式毫無新奇,用力卻精準得很,“錚”地格開了這一劍。

這時沈礁抱著匣子,驚惶地想往桌子下躲去,然而槍與劍在空中不絕地交擊,尖吟聲刺耳驚心,他嚇得仰倒在地上,慌里慌張地將匣子舉起來胡亂擋在頭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那匣子搶去,劍鋒槍刃交會處,這名貴之極的木料頓時絞化成渣,與水晶珠混成一體,化作一團芬芳而晶瑩的風,李歆慈一劍卻已逼到獵天鷹的胸口。

沈礁連聲尖叫,往李歆慈足下滾來。

李歆慈驟生警覺,雙脛已如沉冰水。

她隔著烏冰蠶絲踏下去,有骨頭在她足下“咯咯”碎裂,伴著一聲嘶吼,一柄沾著血的匕首飛射而出,鑽進茅草之中。

李歆慈一抖劍尖,將烏冰蠶絲挑飛,露出沈礁捂著喉頭的慘淡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