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一生也遇不到生死相許的人,不失為一種遺憾,但這種人往往都能過的幸福安寧,而另外一些人,生死糾纏,所謂物極必反,愛的太深,總容易受傷,能得到好結果的寥寥無幾。誰都不必羨慕誰,都是幸運的,也同是不幸。
白蘇是幸運的,縱然犯了些糊塗,縱然歷盡坎坷,如今這個結果她很滿足。
這廂兩人閒話家常,書房中,顧連州與顧翛亦在聊天,氣氛卻不甚輕鬆。
兩人的手邊各有一隻火爐,上面煮著水,顧連州從容的煮茶,煙霧嫋嫋之中,若隱若現他俊美無鑄的容顏。
顧翛卻只是用開水沖泡了一杯龍井,他現在的心靜不下來,不合適煮茶。
“你與寧溫之事,我聽聞了,你有何話要說嗎?”顧連州一邊煮茶,清貴的聲音緩緩道。
這等形容,顧翛知道父親是動怒了,不宜說什麼觸怒他的話,遂垂頭道,“兒,知錯了。”
“只是知錯?”顧連州將煮好的茶倒出,攏起好看的眉頭,靜靜的看著他。
知錯,並不等於不會繼續犯錯,顧翛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錯的,但他放不下。
顧連州見顧翛滿身疲憊的模樣,卻也沒有過於責問,只道,“你當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顧氏的大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並非是見不得斷袖,但你要擺正自己的態度,那個人,不管是誰,只能是一個寵,陪你走完一生一世的,當是你的婦人,為你生兒育女的,亦是你的婦人,孰重孰輕,不要有絲毫偏頗才行。”
“父親,”顧翛的話戛然而止。
他想說:如若有人嫌棄母親的出身,讓她一生一世只能為妾為寵,你可願意?我也不過是瞧上一個男人,他在我心中,是與母親在你心中樣的地位啊
只是,此話他不能說出口,不過是個男人,只因是個男人,所以,才萬萬不能。
後續之無妄海(7)
顧翛雖沒有直接表明意思,但顧連州又如何猜不出來,再說,顧翛是他的兒子,某些方面與他的脾性一模一樣,終究,還是退後妥協了一步,“尋個願意為你生子的婦人,只要生下嫡孫之後,為父便再也不管你。”
這已經是顧連州最後的退讓。
顧然和顧玉都是他的嫡親兒子,但在世人眼中,大子就是大子,不是任何人能夠替代,這種觀念在顧連州心中已經根深蒂固,與白蘇不同。
“在嫡孫出生以前,你不許離開政陽半步”顧連州起身走出書房,在門口頓下步子,微微垂眸看他,“你好自為之。”
顧翛沒有怨自己的父親,他知道這是顧連州溺愛,才會有這種妥協,否則絕無商量的可能,這已經比他預想的結果好上太多。
願意為顧翛生子的婦人並不難尋,只要他一鬆口,定然有數不清的女人願意,可是顧連州口中的婦人可不是那麼好找,因為大子的母親不能含糊,縱然不是世家貴女,也得才華過人。
有身份、有才華,又願意下半輩子獨守空房的婦人,一時半會哪裡尋的到?就算尋到了,孩子也得一兩年才能生出來,而誰又能保證,一舉得男?
顧翛垂眸凝思。
時五月底,已經有了初夏的炎熱,南方的瘟疫經過一冬的控制治療,已經消亡,但在這一場瘟疫之中,共計死了六萬餘人,許多良田荒蕪,即便朝廷及時調配,也錯過了春耕,導致南方元氣衰弱。
正如寧溫所料,顧風華暫停了攻打蜀地的計劃。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平靜。
六月初九宜嫁娶、宜安床,顧然的婚事便定在了那一日。長未娶,顧然娶妻自然不合理,顧連州便將顧然的婚事推遲到十月十六日。
這擺明著是給顧翛一個期限,看似短了點,但顧翛找得只是一個能生孩子的婦人,又非是互相愛慕的戀人,合適的嬌嬌自然甚多,顧翛手中有天下間最優秀的斥候,尋幾個適齡、貌美、賢淑、有才的未婚女子,自是不在話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顧翛心裡越來越焦躁不安。
“大公子。”聲音淡然卻不失嚴謹,一聽便知道是個極重禮儀的人。
涼亭中,顧翛轉過身來,看見臺階下一襲暗紫曲裾的婦人,簡單的墮馬髻垂在身後,雙手只從廣袖中露出指尖,微微交握在腹前,一張平淡無奇的臉,恭謹,卻讓人不覺得卑微。
十餘年,十三已經蛻變成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管事。
“十三姨。”顧翛起身相迎。
“大公子請坐。”十三步上臺階,在席子上跪坐下來,從袖子中掏出一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