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花緞確實是好,”祈男這樣想著,便捏起其中一匹果綠地牡丹蓮花紋妝花緞來,於手中細細摸索,讚不絕口道:“這樣的手藝,也得確只有皇家享用得起,如今我也得了造化,託太太的福,開開眼。”
齊媽媽由不得笑了:“這有什麼?往後還多呢!”話裡深意,頗讓祈男有些動容。
“媽媽這話怎麼講?”
齊媽媽這才驚覺自己嘴快了,可是話已出口再收不回來,祈男目光如炬緊盯在自己身上,她實在也躲不過,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反正不久之後,大家都會知道的。
“田家水路上不走時運,二老爺想去別地碰碰運氣,咱們太太甚有眼力,說服老爺入轂其中,只是如今財力有些虧欠,便又拉了祁家進來。以前這些好東西只放在田家後宅裡見不得天日,他們就算得了,到底家裡沒有帶官帽,不敢明目張膽穿戴出來,就比不得咱家。這不,太太自己留下些,小姐們也就得福了。九小姐這裡,更是最好的幾匹,太太親自挑出來的,說務必精緻做了,尤其趕在三日後去宋家前做出來,待那日好穿出去。”
祈男低頭不語,對齊媽媽有心獻媚只作不理。
蘇家二太太真真好大的膽子!向來官商勾結乃朝中大忌,田家把握漕運多年,卻連一頂小小七品的烏紗也撈不到,皇上紅的綠的,圓的扁的也曾賞過不少,總說其對河運造福不淺,可就是沒賞過一條玉帶,一件官袍。
河工數十萬,若略有處置不當,這股不小的怨氣很容易便會投射到朝廷身上,因此皇上不想,也不願意將送田家人入仕。
沒想到蘇二太太竟這般大膽,敢冒如此大不韙,她一介婦人之流也罷了,可從官多年的二老爺難道也不知道其中厲害?竟同意了此舉?還是說,真的利令智昏到了這種地步?!
說回東西,田家往日不穿不用,不代表人家傻,反說明田家人心裡一本明帳,不欲炫耀,如今蘇家倒好,做出這種事來,不欲低藏,反恨不能告之全天下?
這得多麼智硬才能做出的決定?
齊媽媽見祈男久不開口,便覺得有些尷尬起來,茶水也漸變涼,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九小姐,還有話說麼?我還有幾房要去呢!”齊媽媽陪笑提了一句。
祈男回過神來,忙笑道:“看我這人,說入神就入個呆境了,竟忘了媽媽事多人忙的,該打該打!對了,一會媽媽去華成院,替我向二姨娘問個好!”
齊媽媽笑向外去:“九小姐一向心善,上回二姨娘的事,我也聽說了,若不是小姐暗中相助,她那個身子,哪裡撐得到現在?不是我要倚老賣老一回,也只是九小姐罷了,若是別人,太太只怕又要拿出戶律本子來了!”
祈男撲哧一聲笑了,又忙叫玉梭:“才叫你預備的東西呢!媽媽要走了!”
才將齊媽媽送走,錦芳又跑了進來,她早聽見動靜了,只是不想跟齊媽媽羅嗦,見人走了忙過來看熱鬧,一眼就被桌上那幾匹緞子刺瞎了眼。
“好東西啊這是!是不是太太讓人送來的?對了過幾日不是要去宋家?我得趕緊叫夏裁縫來!露兒!”
☆、第百七十八章 請辭
好容易將錦芳支走,祈男讓玉梭收拾了桌子,再叫進鎖兒來,關了門好一通忙碌,最後總算在掌燈前,將老太太壽禮打點整齊。
“完成!”祈男累得直揉眼睛,嘴角邊卻洋溢起得意滿足的微笑來:“熬得我眼角都紅了,總算趕得及時!”
玉梭聽說,忙要從櫃子裡取上回品太醫配好的眼藥水來,給祈男洗眼睛,一邊又心疼地道:“還有幾天呢,到老太太壽誕,小姐心急,若趕壞了身子,可怎麼處!”
將藥水取來,玉梭硬掰下祈男的手不讓她揉眼睛,口中又道:“幸好還有這東西,品太醫醫術是極高明的,不然小姐的眼睛壞了,再好的壽禮也出不得風頭了!”
祈男聽她提到品太醫,心裡由不得一動,本來閉著眼睛休息的,便睜開條小縫向她看去,被玉梭按閉起來,還猶自口中呵斥:“小姐不許!別看!”
鎖兒收拾桌子,口中笑道:“看你二人該掉個個兒!小姐換玉姐姐來做才好!”
玉梭啐她一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的意思難不成讓小姐做了丫鬟麼?看我不報了太太,拿戶律本出來收拾你才怪!”
鎖兒嚇得一縮頭,口中嘻嘻笑道:“哪敢說這種話!我不過說,二位都做了小姐,我一人伺候便罷了!”
玉梭這才笑了,還是多嗔了一句:“我沒有那樣的好命